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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桃花神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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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头看着他,他低头看着她。

从熟悉到陌生,从陌生到熟悉的转变,连一支喜烛都未燃尽。

良久,她眼眸褪色,微折唇畔:“冶,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还要对我掏心掏肺,表诉衷肠?”

他从前的痴心被迷,眼前仍然被迷乱了。

她是可见的平静:“怎么,你还要同我共赴春宵?”

他嘴边残着不甘:“若我非要呢?”

她表情漠漠:“你真是不可救药!”

喜烛像跳跃的火花,在房内摇曳,在他的眼底摇曳,衬得他的面色,一点一点干白。倏尔,闻得一声狞笑,一手握住她的下巴,一手将她顺势就推倒在喜榻之上。

他俯视着她,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只手压住她杂乱的喜服,眉眼见棱,唇边脱白:“你给我这样的新婚之夜,我倒真是没想过,初见你时,我就想着这么大的天地,也让我遇见你了,这真是上天眷顾我了,以后,她总会受到我的眷顾,该是我一人疼的。可是,阿霓,我这个新郎却在今夜被新娘鄙弃。”

她的目光跃过他的肩头看向喜帐。

他的手掌拖住她的下巴,却没有再紧握一寸。

良久,帘影倾动的喜榻上不是沸反盈天的嘈杂,而是恍如寒冰的深渊。

她自顾自地把他拖入到她的往事之中:“我本名陶棠棠,幼年和弟弟们在街头流浪,被陶家的亲戚找回后,陶家就让我们练习歌舞,我的弟弟们,有的任性高傲,有的秉性纯真,我们都到了长开的年纪,却怎么也长不开,为此,陶氏从瘟神殿得了一个移骨的偏方,我依托着别人的人命,好生是长开了。最终,还是被陶家作为报复疍家的工具,日日训练。三岁习舞时,不能吃饱,连水也不能多喝,以免走样。五岁时,卧墓壮胆,就算很害怕,我也不能从陶家的祖坟里出来。七岁习簪时,双手的茧子多了,就要剐薄,还要灌银入簪。九岁时,脸蛋不好看,还要正骨。十一岁时,我就做了簪伎……”她平静地说出自己的事,像说一件身边旁人的平常事。

“好了,别说了,”疍冶自她的颈处抬起头,双手抚着她的下巴,唇畔一丝嗤笑:“阿霓,是我看不懂你,还是你自己看不懂自己?你要么一心奉献给你的家族,要么就别招惹别人去怜惜你,这样的拉扯,好生无趣。”

她的喜袍垮在喜榻上,他喜服的袖角缠在她的下巴底下,她淡淡地望着他的眉眼。半晌,她轻轻地说:“我一直苦恼,怎么样打乱你的生活,我的父母走了,我的弟弟走了,你们疍家是不是也该去陪陪他们了。”

话落,她突然握紧手里的发簪,刺向他的胸口,他眼疾手快制止她的动作,转而一顿,又将尖锐的簪头插进自己的胸口,胸口的喜服流出鲜红,红得刺眼,他握着她的手,连同她的手里的簪一并押在红色的锦被上:“阿霓,女人最会骗人,你骗了我,还想要我的命,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他轻轻靠近她的耳边,轻轻落下一句话:“你骗了我的情,我们都要得到补偿。我不会相信你会杀了我,你是今夜的新娘,是我以后的妻子。”

床帏一动,帘影一浮,红色的烛光里尽是他离去的衣长的背影。

她仰面躺在喜榻上,手里横握的簪子,周遭映出红色床枕,枕畔无人,房里无声。

她闭上眼睛,高高举起这一把染着他血色的簪子,狠狠地插进自己的胸膛处,良久,她紧紧握簪,未拔一分。

这真是一个狠毒的女子,被恨意浇灌而出的一朵幽灵虎,携着毁灭和仇恨而来。

这条清波粼粼的三危河,宛如银汪汪的纱雾蜿蜒在欢都的土地上…...

殷漱将牛角碾成细粉,将细粉撒入三危河,她仿佛从那个阿霓姑娘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命运,倘若自己不去一搏,仙洲寻迹,又为了什么呢?

翚兄,一路上,桃花相送,莫忘去路,也别迷路了。

河岸绽放三千树桃花,恰似一汪酒水还山流。

后来,三危河改了河名,成了三老河,那个叫瑚瑚的虾妖就在疍冶的墓碑前,给自己也立了一块碑,墓碑前栽两棵桃树,自己化进树中,消失不见了。再后来,疍冶墓碑的两棵桃树,年年结桃,果甜味美,每吃一果,越长越仙,当地人称为“三老桃仙”,在此做仙,取桃予友,成了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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