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翚顽颊一歪,眯眼摇头,又不满意。
殷漱叉腰问:“那我究竟要刷什么妖漆,才能妖起来呢?最好刷成牛舍王喜欢的妖气?”
“我想想啊,你认为牛舍王喜欢妖气?”牛翚问。
殷漱点着下巴,心中思量:“我知道了,他是瘟水舍的老大,肯定喜欢跳涧漆,大婶,你有跳涧漆吗?”
牛翚低头,掩饰性地摸着自己的脸,殷漱道:“我干脆就刷跳涧漆好了。”
“你追一个男人这么拼啊,”牛翚认真抬头:“真是难以理解你这种行为。”
“嗯,”她点头:“我刷一身让牛舍王看了就想上手摸的妖体,以妖制妖?”
牛翚被她说动了,慢慢点头,打一个响指:“上菜。”
这一次,殷漱去刷跳涧漆了。
牛翚双手交背,在店里查看各处,进店的妖,见他就拜,见他就喊王,牛翚对他们做一个噤声的动作,轰他们出去了。
牛翚就地自转,对着里面喊:“你刷好了吗?我还有事。”
殷漱捂着胸脯出来,有些不自在,却已然刷上一身红艳艳的跳涧漆,缩着胸脯,跳涧漆凝成的两颗圆圆的焦糖,近看似真,远看更真,像拎着真货在他的面前晃。
“这样行吗?”
“身有妖色,”牛翚看着她,竟不好意思:“挺像妖。”
她点头,那就好。
他别过赧然的目光。
两人出店,走到街上,她满面铅粉,一身红泥,胸有跳墨,惹妖注意。
牛翚扭头看看她,妖精再妖冶,不及眼前美货,红雨跳珠乱上身。遂看一眼四周的妖精,他脸上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周遭妖精都流着口水,都在吸嗅她的仙泽,牛翚见状,随即打一个响指,眼睛一瞪,周遭的妖精奔跑了,他的视线滑向她:“我带你去见他。”
与此同时,百里浪也遇上蛾脸,正在四处寻找殷漱,却见到不远处的一间茅草屋,茅草屋的四周围满一圈矮矮的篱笆,他赶紧走到篱笆前:“有没有人啊?有人吗?”拜托,拜托,别再让我看见那些吓死人的蛾脸就行了!
开门的是一个驼背的五十多岁的老头,满脸胡渣,梳着邋遢的发型。
“抱歉,打扰一下,我在林子迷路了,请问怎么出去?”
“您要去哪儿呢?”
“我要去牛鼻洞,可是迷失方向,不知道去向。”
“这儿离牛鼻洞不远呢!您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百里浪这才意识到自己走了很久的路,筋疲力尽,是有些口渴,没什么过意不去,想到可怖的蛾脸,他还是欣然接受老头的邀请。
“老人家,打扰您了。”
老头笑道:“您进来休息一下吧,我和我家女儿在家,平时没人过来的。”
百里浪走不动了,害怕蛾脸,又渴又累,于是就在老头的邀请下,顺着篱笆正中的木门进去了,他穿过种满桃花树的院子,跟着老头进到里屋了。
“您坐会儿吧,赶夜路是容易迷路的,我倒与你酒吃。”
“多谢,多谢,太不好意思啦,”百里浪进屋落座,座前有桌,桌上置杯,杯里无水,他瞥见另一间屋里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的皮肤闪白的背影,这就是老头的女儿吧。
老头提着水壶过来,慢慢地给百里浪倒水。百里浪惦记着殷漱的下落,咽了咽,客气地谢着老头。老头倒水的间隙,百里浪就被里屋的女孩的背影吸引了,但是,他只能看到女孩坐在凳子上对镜梳妆的侧影。
这时,老头又去取一瓶酒并几碟的下酒菜,百里浪打量着干净的房间。
不多时,老头取酒而来:“我不太会酿酒,您凑合着喝吧,不坏了你的酒品就行了。”
百里浪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好酒。”这样尝酒,直觉这酒异常美味,顿时酒瘾上来,不管不顾,他把殷漱抛诸脑后,一面谢着老头,一边倒酒,百里浪实在口渴,喝了一杯又喝了一杯。
“您非常爱喝酒,跟我的女儿一样啊!”
“是啊,我就是没有闲钱喝酒,就想着自己酿酒,嘻嘻!”
“那您的酒量怎么样啊?”
“千杯不醉,嘻嘻!”百里浪回想起来自己总是沾酒不停,喝上整晚也没醉过,要说酒量,应该不差吧!
“你就放心大胆地喝,我家别的没有,酒倒是很多呢!”老头起身取酒。
百里浪听着老头的话,喜笑颜开,欣喜若狂,不多时,老头取酒来了,百里浪拔了坛盖,把酒都提到膝盖上了,只顾一杯又一杯,不停地喝,两大坛酒统统吃光了,不知不觉头重脚轻,眼红面赤了。
老头看到百里浪这么爱喝酒,忍不住感概自己老了。
“您不能喝酒了吗?”
“唉,越老越不中用了。”
“老人家,身体要紧,酒虽是个好东西,可是有健康的身体,不喝酒也是一种福啊。”百里浪执杯饮尽,余光瞥到屋角认真梳发的女孩,竟有些好奇起来了。百里浪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湿泥,鞋底跟着沾满烂泥,堂而皇之,就地乱坐,太不知礼数了。
老头看出百里浪的烦恼,道:“我有一些旧衣服,常年不穿的,您不嫌弃的话,进屋来换上吧!”
“多麻烦您啊,”就这样,百里浪迈步跟着老头往里屋走,老头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旧棉衣,还说要给他去拿鞋子。
百里浪脱掉自己的衣服,清理裤腿上沾到的烂泥,低头之时,余光从门缝看去,那是一间卧室,他眯眼一看,那位端坐凳子上的女孩,还在梳头。不料,那梳着头发的女孩听见了动静,慢慢转身,垂头散发,鼻子上布满腐烂黑痕,将百里浪吓了一跳,他一下子钻出房间,东倒西歪往屋外跑去,一步也不敢回头看,他这么踉踉跄跄地跑了许久,回头看看,无人追来,思量一下当下的处境,还是先找殷漱,前方出现一些扛着木枷的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