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忠到了儋州之后没多久,皇帝便启航离开了,前往京城。
回京的路上没有黑衣人来刺杀,除了半路上遇到不长眼的山贼劫财,但那些山贼很快就被顾忠带来的护卫给杀了,没有耗费多长时间。
莫如许坐在马车里,听外面的打斗声,她甚至不用离开马车躲避危险,因为山贼根本走不到她的马车边缘就被顾家的护卫给灭了,由此可以看出,顾家实力强悍。
大周朝流传着一句话:“天下钱财分十分,顾家独占三分。”
刚开始时,莫如许还不信,如今沾了皇帝的光,也享受了顾家最高规格的保护力度,听着外面有序的打斗声,只觉得此话不假。
只有足够的钱财,才能养得起如此规整的护卫队。
车队有条不紊朝前走,莫如许自己一个马车,段千欢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开路。
莫如许想起那日和顾忠对视的那一眼,他的眼神莫如许记忆深刻。
顾忠只朝她看了一眼,那是漠视的眼神。匆匆看了一眼,就略过去了,就像是莫如许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一个路人,他完全不放在心上。这眼神让莫如许生起一股无名火,但她笑了,对顾忠笑了出来。
她在心中对自己说:“不急,还没到时间,要有耐心。”
从京城离开,又回到京城,这一途来,莫如许经历了许多。
离开时“单枪匹马”,回来时却“满载而归”。
车队浩浩荡荡进了京城城门,莫如许没资格跟着大队进入皇宫,马车在途中拐了个弯,将她送到了莫府门前。将莫如许放到地方,车马立刻就走了。
其实算起来,莫如许离开京城的时日也不久,不过过了一月半的时间,可这一月半,足以让莫如许有恍若上辈子的不真实感。
莫府门前的街道倒是没变,走卖吆喝的商贩,买炊饼的老板,唯一变的就是莫如许的感受了。在儋州过了那么长时间,她早就习惯了儋州的湿热,回到京城接触到干燥的空气,干冷的温度反倒有些不适应。
吱呀一声响,莫府门开了。
莫如许扭头去看,就看到管家老张站在门后,怔愣地看着她。
“二小姐!您回来了!”张管家在看清是莫如许后,惊喜喊出了声,拖着自己的身体就朝莫如许跑过来,激动不已,脸上表情像是中了百万大奖似的夸张。
“张伯……”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快吓死了,没受伤吧?身体怎么样?这段时日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说着说着竟拭起了泪。
老张看着莫家姐妹长大,对莫如许姐妹俩有着非同一般的深厚感情。
说句僭越的话,他甚至将两人当做自己的亲身女儿,对两人是十足的溺爱。不论两人在外面干了什么,做了什么离谱事,老张都接受良好,并且善于为两人找借口,十足的护短派头。
说实话,莫如许对老张甚至比对莫岳还要亲,毕竟相较于莫岳这个大忙官员,老张这个“私宅之人”和莫如许的接触更多。
莫如许听到张管家的关切话语,耐心地一句句回了,说了几句话,莫如许有些忐忑地问:“我父亲他……如何了?”
张管家一听到莫如许提到她父亲,脸上因为再次见到莫如许的欢欣表情也淡了下来,有些不敢看莫如许,张口又闭上,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讲话说给莫如许听,心中万分纠结,一瞬间脸上皱纹皱成一团,最终千言万语化为一声长叹。
莫如许一看张管家这表情,便一切都知道了。
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控制不住拉平,但是还是要笑,只是笑的有些难看,僵硬不已。
张管家看到莫如许这样,心中不忍,忍不住劝道:“小姐,你要不就和老爷认个错,他看起来严肃,实际上再心软不过,只要你态度好点,时间久了,老爷肯定愿意让你回府的……”
莫如许心中一跳,喃喃重复道:“回府?他……不让我回府了。”
怪不得张伯在门口和她说了这么久的话,但就是不领她进门,原是因为莫岳不认她这个女儿了,连门都不让进了。
不过想起莫岳的脾气和她背着莫岳做的事,他的这种反应倒是正常。
背着他离开京城,孤身一人去到儋州,连个招呼都不打,更加上,孤身去儋州也不是为了游玩,而是为了参与朝政之事。
这单拉出来一条,就足够让莫府蒙羞,严重的话,甚至会连累莫府和莫如许一道遭罪,连一起下昭狱也是可能的。
莫如许没资格责怪莫岳的决定,也知道这种决定对两边都是最好的。
向京城各家表明莫府和她莫如许再无一丝半点关系,和莫如许关系切割,这样才是莫府自保的最好选择,“莫如许的所作所为和莫府再无半点关系”,日后莫如许真闯出什么祸来,也不会连累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