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觉得对方看自己眼神不善,他心知是为何,心中泛上一丝苦涩,自知没有挑衅的资格,只对着段千欢一笑,表示自己的友善,但笑容有些僵硬。
“见过段大人,敝人余光,一名游侠,希望能助大人一臂之力。”他对段千欢乖乖行礼,没有和莫如许有过多寒暄,但方才他的表现已经让众人明白,他与莫如许认识。
段千欢点头,“余大侠不远万里前来帮助,段某不慎感激。”
他看向莫如许,正好发现对方正仰着头看他,她这注视让段千欢心中隐藏的怒火灭了点,他对余光道:“不过,余大侠认识段某未婚妻?”
此话一落,满地惊雷,余光脸色煞白,煞白的原因,正是因为“未婚妻”这三个字,而一旁兴致冲冲的常昌连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莫如许听了这话先是没反应过来,后来隐约明白段千欢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段千欢的想法。
她没等余光说话,自己先对段千欢道:“我先前不是和你说,我来儋州路上遇到一位恩人的帮助吗,这位便是我说的余大侠,要不是他,我早死在路上了。”说到这里,她在背后偷偷用拳头撞了一下段千欢,对段千欢使眼色。
“你干嘛。”段千欢读懂了眼中的意思,莫如许的行为莫名抚平了段千欢心中的褶皱,他明白,自己这又是紧张,杞人忧天了。
段千欢重新看向余光,对余光行了一躬,算是十分的大礼了,常昌连被他这样吓得一惊。
段千欢对余光道:“多亏余大侠的帮助,段某未婚妻才能安全到达儋州,段某没齿难忘,请受段某一拜。”他真的对余光鞠了一躬。
常昌连在段千欢想要鞠躬的前一秒便跳开了段千欢鞠躬的范围,莫如许也是一脸惊讶,只有余光呆愣愣的真的受了段千欢的一鞠躬,身形僵硬,原本善于说话的人如今竟说不出一个字,咽口唾沫只觉得连唾沫都是苦涩的。
“大人!您这是干啥啊,这不是折寿我们么!”常昌连的一声大吼将余光从怔愣中拉出,他这才有了反应,赶忙也对段千欢鞠了一深躬,甚至比段千欢弯下去的弧度还要大,像是在还什么债似的。
他道:“不敢不敢,段大人此行要这小人的寿啊,能救段大人的……未婚妻,是小人的荣幸,大人您这样就让小人惶恐了。”他跟着常昌连的话语无伦次地道。
段千欢听到余光的话,起身真诚道:“余大侠客气,若不是大侠的一路护送,我怕是要后悔一辈子,大侠今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在合理的范围内,段某万死不辞。”
这是个很重的承诺,莫如许猛地去看段千欢,但从段千欢的侧脸上除了真诚旁的什么也看不到。
意识到什么,她扭头去看余光,不意外地同余光对视了,她有些尴尬,扯了下唇算是微笑,倒是余光,先是怔愣,很快便恢复如常,对莫如许发出温柔的带着安抚的笑,像是一种无声的保证。
而后,余光便对段千欢鞠了一躬,算是承了这个情,“大人恩典,那小人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是能要的,什么是永远都不能要的。
莫如许对他没有旁的意思,他只能接受段千欢的安排,否则,按余光的个性,什么东西他都敢争上一争。
几人互相认识之后,这才开始谈论起正事来,谈论正事的时候,众人将所有的私情都收到了肚子里,慎重地谈论关于余光带来的消息。
据余光的意思,陛下的位置找到了,就在地宫的地牢中,被上一届地宫主人囚禁,严加看管,若不是权利更迭,皇帝就在地宫的消息是永远也传不出来的。
众人决定和地宫新任主人取得联系。
几人说到很晚才各自散去,常昌连在知州府为莫如许安排了一个院落,就在段千欢院落的旁边,莫如许跟着段千欢离去了。
待人完全离开,常昌连这才收起面具似的微笑表情,扭头便看到余光正盯着脚发愣,他咳了一声,似是不经意间道:“你这小子倒是好福气,得了段大人的承诺,护送一个人得了一辈子荣华富贵,走狗屎运喽。”
“我对你也了解,知道你不喜欢被束缚,我要是你,我直接要点儿银两要个美娇娘,找个山情水秀的地儿,风流快活去,江湖也不闯荡了,忒危险,一不小心命都没了,这下好了,钱也有了,安全也有了,过我的神仙小日子去——”
余光这才抬起头来,看了常昌连一眼,笑了,只是笑容不达眼底,又垂下头,低声道:“大人说的对。”
常昌连见余光这样,也沉默起来,走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他和余光认识很长时间,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样的性子,也知道他不是轻易动心的人,但没办法,这心动错了,只能快刀斩乱麻,否则只会越来越乱,趁时间早,早点放弃也是好事一件,否则——常昌连想到了段千欢的面容,心道:否则,就是命也可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