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莫如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何要坚持说自己是潮安,还忘记了全部。
“我是莫如许,你的妹妹。”莫如许兀自开口,忽视潮安正要反驳的话,语气冷静道:“你的父亲是莫尚书,你的母亲在生你两岁的时候难产死亡,你在年关之时离开京城准备去江南找我们的外祖父,他是江南镖局的总镖头,……你的名字不是潮安,而是莫如兰。”
“你是莫府的大小姐,你痴迷于秦王,但在他准备娶妻的时候放弃了,心灰意冷之下,你便想着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但在你离开京城的路上,你被人劫走了——再醒来时你认为你是潮安,还有了相公,生活美满,……可你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中生活,你如今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潮安在听莫如许说话的同时脸色越发糟糕,黑的像是脸上被人涂了一层碳灰,见潮安真要生气,莫如许继续道:“不用急着反驳,我会向你证明。”
她们对峙着,从双方眼神中均看不出认输的意思。
潮安不知为何,她对眼前这个面容精致气质清幽的女子,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强忍着赶人的情绪,她语气冷冷,“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再说一次,你认错了。”
“莫……潮安姑娘,这……这人不是这意思,只是觉得你实在是太像故人了,不过……姑娘真的没有记忆缺损的情况么?”山奈看气氛不好,忍不住插了一嘴,哪知这句话不仅没缓解两人之间焦灼的气愤,甚至还火上浇油。
潮安脸这下彻底拉了下来,“我知道我是谁,不需要你们告诉我我是谁,我身体有恙,没精力招待陌生来客,你们的到来我会为你们保密,但今后你们也不用再来了。”说着对两人隔着距离遥遥一拜,明显是送客的架势。
对话谈到这里,的确没再谈下去的必要了,山奈偷偷拍了下莫如许,莫如许这才回神,看了潮安最后一眼,道:
“你可以不信我,但我建议你多观察你周围,尤其是你口中的‘夫君’,你很聪明,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待你问了,你或许就发现之前一直是你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说完便拉着山奈循着方才离去的方向走了。
待人完全走了,莫如兰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心情久久不能平复,除了气愤还有不可忽视的恐慌。
不得不说,方才那女子说的话潮安虽下意识认为是谎言,但脑海又忍不住翻滚起同她夫君在一起的情景,翻来覆去,真的在一点点审视日常中是否有破绽……
潮安猛然惊醒,她意识到她在讨厌那个女子的同时,又在信任着她,不可避免地,潮安心中翻起滔天海浪,她不是有一个能够轻易旁人的人,尤其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但她如今竟在偷偷信任着那个陌生女子?这怎么会?
*
一个小小窄巷中,停着两辆马车,马车旁坐着几个马车夫,有一位从脸颊到脖颈有一条明显的褐色大疤,像是变形蜈蚣一样趴在那人脸上,配上他那故作凶狠的表情,单是一看便能吓破半个胆。
这人是段千欢的手下,跟着段千欢战场游历几年时间,生生从一个肩不能提脚不能抗的书生锻炼成这幅彪悍模样,往那一站就是安全。
见到莫如许她们顺利出来,段千欢几个大步走到莫如许身边,关切地看着她,山奈极有眼色地离开了,给两个人留好足够的二人空间。
“如何?”段千欢问。
莫如许沉默一瞬,没有说话,而后径直扑到段千欢怀里,蹭了几下,这才开口道:“不妙,莫如兰她……把什么都忘了。”
“我要把她带出来,不能让旁人发现她在这宅子里出现过。”这一瞬间,段千欢从这话中听出来一股狠意,段千欢先是顿了一下,而后拉开莫如许,低头同她对视。
“你打算如何做?”活生生丢一个人必然会引起震动,尤其是如今莫如兰还丢了记忆,也不会轻易同意跟莫如许一起走。
莫如许看着段千欢,认真道:“放火烧了这宅子。”
这话出口,正在往马车上爬的山奈立马僵住,而后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朝马车里爬,不过肉眼可见,动作轻了许多,一旁彪悍大汉见此呵呵两声,算是对山奈这胆小如鼠姿态的嘲笑。
不仅是山奈,当段千欢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袋也懵了一瞬,直过了好几秒,重复一遍莫如许的话,“放火烧了这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