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岳离开之后她才想起与花庭说的话,关于顾家的事,可她转念一想,这事儿实在太大,如今只是冰山一角,便知是滔天阴谋,若是明哲保身,她最好不去碰,顾家是一座大山,她一人撼动不了一丝一毫,若是莽撞行事,下一个死去的定会是她,死了她倒是小事,让她感到害怕的是连累到莫府。
莫如许肯定莫岳是爱她的,但她也知这种爱是有条件的,当一切顺利,危险蛰伏,这种爱是显而易见的,但当条件改变,一旦真的影响到莫家,莫如许不怀疑,她会被莫岳放弃。
说来可笑,她在二十一世纪是个孤儿,自小便在孤儿院长大,靠着国家的助学补贴慢慢升学,一朝穿到这个古代,有了父亲母亲,她万分珍惜不想失去,但内心又清楚地知道,这一世她得到的爱也不是百分百的,她虽知足,压抑着自己本性,但还是不可控制地感到不安。
她没有安全感。
她尽量满足莫岳对一个女儿的期望,变成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端庄贤淑,只是她知道,她喜欢追求刺激的东西,她渴望自由,但又贪恋这来之不易的亲情,她愿变成莫岳期望的模样,按照他们的喜好修修剪剪,变得工整。
但有时她忍耐不住显现出自己叛逆的一面,令她欣喜的是,莫岳并未感到奇怪,甚至很平静地接受并帮她掩盖,任她像个被放飞的小鸟在外面恣意翱翔,待她疲劳之时又可随时飞回,她又不可避免地越发依恋珍惜。
只要不逾矩,一切都会很好。
庆酌正马不停蹄地找花庭,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任庆酌如何翻找,都看不到他一丝人影,莫如许从段千欢给她送来的纸条中得知这一切,将纸条送向蜡烛方向,一眨眼那纸条便被火焰吞噬,莫如许将纸条丢到香炉里,动作优雅端庄。
她又变成了贵女。
一整日,她都待在百宜居,读书写字,她又写完了一章在老詹头那里连载的话本,算是提早完成了交稿任务,话本卖的很好,她收到许多来信,大多都是表达对她文章的喜爱的,也有一部分是谩骂的话,但莫如许不在意。
她也给读者们回信,但从不表明她的真实身份,老詹头虽是一个爱钱财的小老头,但他在信守承诺方面向来可靠,这么多年来从未将莫如许的身份透露出去过,哪怕对方的身份地位再高他也能够圆滑地解决这一问题,莫如许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不止一次她会想,若是老詹头身在二十一世纪,那他绝不只是一位地位低下的书坊老板。
其实这种平静才是莫如许生活的主旋律,三日追查不过是一件意外之喜罢了,雪琪与茹棠也习惯莫如许这种样子,一个在一旁缝缝补补,一个在火炉面前鼓捣银炭,三人十分和谐。
很快,这种平静便被外面来的一位不速之客打断。
“莫如许你出来!”一个清丽的声音在外面炸开,莫如许一听这话,正准备翻页的手停了下来,她对着声音的主人实在是敬谢不敏,闻言心中都变得疲累许多,她叹口气,颇有些有气无力,不想面对来人的诘问。
但她还是乖乖披上了外衣,起身走了出去。
漫天积雪之中,只见一美丽女子面色冰冷站在门外,她同莫如许有五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浓艳之色,整体给人的感觉更为姝绝,此时皱着眉看莫如许慢慢移了出来,忍不住开口嘲讽:
“怎么,你如今的谱是越发大了起来,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还是这幅不紧不慢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祸都是旁人闯的,同你无半分关系。”
这说话的这女子是莫如许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大莫如许三岁,却十分讨厌莫如许,要问原因,“夺母之仇”便足够了。
她们二人的生母在分娩莫如许时难产而亡,莫如许并未见过她的那位母亲,但莫如兰却见过,她恨莫如许的到来夺走了她母亲的生命,明明是亲姐妹,相处的却像个仇人。
眼下她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再加上她说的话,不用细想莫如许便知道她到底是想干什么,倒也不是真的愤恨,责怪莫如许闯祸,只不过是想找一个责骂莫如许的机会借以发泄自己对莫如许的怨气罢了。
莫如许熟练地低头听莫如兰那满含怒气的话语,心中思绪却忍不住乱飞,平日里倒也算了,只是如今她实在疲累,腰间的伤还未好,如今松懈起来,那疼痛便清晰可感,加上一系列的事情让她心中烦忧,因此此次面对莫如兰的责骂,莫如许看起来尤为心不在焉。
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莫如兰立马炸了。
“莫如许!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