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进度也太慢了吧。”
纪榕只想快点走完流程。
柳嘉敏和她理解的“进度”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她想起前几天纪榕的做法就来气。
“那你去医院看奶奶,蒋文竣不是有邀请你吗?你和他一起去。”
纪榕正有这个打算,转头询问道:“我是不是要买点东西带过去?”
柳嘉敏恨铁不成钢的用筷子敲了下她的头,说:“当然要买,但是记得不要买梨。”
*
下了晚自习后,纪榕提着果篮坐车到达医院,在门口等着蒋文竣。
她不知道奶奶在哪个病房,医院占地面积大,总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这里!”
蒋文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纪榕跟着他左拐右拐,17年的医院布局和22年的相差无几,一路走进住院部,她才意识这是林女士当年住院的那栋楼。
这里带给她的回忆并不美好,看着医院每天上演着的生死离别场景,病床上日渐憔悴的母亲,她都下意识的想逃离。
她垂着头刻意忽视身旁正因为女儿去世而放声大哭的母亲,这环境太压抑,叫她喘不上气。
坐电梯上到六楼,蒋文竣带着她敲响了走廊尽头病房的门,专属于老人的沙哑声从里面传来:
“进来吧,门没锁。”
推开门,发现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谢奶奶一坐在病床上,而谢矜不知去向。
蒋文竣把手上的一袋保健品放到床旁桌上,微微颔首和奶奶自我介绍:“奶奶你好,我们是谢矜的同学,听说您摔伤了特意来看看。”
“我叫蒋文竣,这位是纪榕。”
谢奶奶笑的慈祥,连连点头,指着旁边的两把木椅说:
“你们好,能有你们这群同学真是我孙子的福气,快坐,快坐。”
纪榕也跟着把果篮放到桌上,见蒋文竣没坐,她也站在床旁。
“这是一点心意,奶奶保重身体。”
头发半白的老人叹了口气,说:“都怪我这把老骨头,不争气,拖累孩子。”
蒋文竣忙打断道:“这是什么话,谢矜同学很优秀,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他也很爱您。”
纪榕也在旁边附和着说:“奶奶,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
谢奶奶脸上的笑容不减,越看两个孩子越喜欢:“你们想不想吃东西?我让谢矜请你们吃。”
“今天是他数学竞赛吧?前段时间我看他写题目到半夜,结果还是没去成。”
“本来下午我让他去,但是他妈妈刚又给我打电话说回来了,他就说不去了,想回趟家。”
说到这里,谢奶奶有些心疼自己的孙子。
“他出世没多久,孩子爸妈就说在外面打工没空带交给我,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只有我知道他有多想念自己爸妈。”
说完谢奶奶看向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腿,话语里带了更深的沧桑。
“我那儿子不争气,明明是我自己摔伤的,却怪到谢矜身上,本来该开开心心的男孩子,每天看到我的腿就自责。”
谢奶奶还在滔滔不绝,蒋文竣陪在旁边听她说话,纪榕拿了个杯子,准备去走廊上给奶奶倒点热水。
热水还没烧好,纪榕半靠在墙上等,走廊对侧就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她看见雨滴从上面往下滑落,留下一道水痕。
下了一天的雨,城市乌云密布,阴雨带来的闷热久久不散,她看到楼下马路上的车疾驰过水坑,溅了路人一身,两人开始吵架。
具体吵什么她听不清,只是呆呆的望着下面,周围的路人听到吵闹声,开始迅速往那处聚集。
从驾驶位上下来的男人不断道着歉,见路人不罢休,无可奈何的拉开车门,里面赫然躺着一位神色痛苦的孕妇。
是因为赶着去医院所以没来得及避开水坑么?
她不喜欢下雨天,尤其是雨天的医院,父亲确认死亡和母亲病倒的那天,都是在阴雨连绵时。
纪榕想起谢奶奶刚才说的话,他本来赶的上,是因为母亲回来了,才放弃了数学竞赛。
2022年他坠楼时,有人说他和后妈住一起,谢矜那样牵挂奶奶的人,为什么从别人口中没听到有奶奶的存在?
直觉告诉她,在他转走以后,家里就发生了许多事情,让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变。
热水器“滴滴”声作响,纪榕收回思绪,接了水就走回了病房,蒋文竣会聊天,在里面把老人家逗的直笑。
她将杯子放下,说道:“奶奶,您知道谢矜在哪里吗?”
谢奶奶笑意盈盈的抬起头:“他应该回学校了,他妈妈在那里等她。”
纪榕道谢后便准备离开,临走前谢奶奶递给她一片钥匙,让她转交给谢矜。
谢奶奶下不了床,这么晚了不放心女孩子一个人往外面跑,便让蒋文竣送送她。
纪榕按下电梯便让他止步,叮嘱道:“谢矜不在,你去看着奶奶。”
蒋问竣停下步子,问道:“你干什么去?”
电梯到达楼层发出提示音,纪榕抬脚迈入。
“去找谢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