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嘉敏见她不动刚想催,探出头来见是谢矜,忙和纪榕耳语解释道:“忘记说了,他偶尔会来食堂帮奶奶打饭……”
“还吃么?”谢矜闷闷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
“四个菜都要,两碗,谢谢了。”见纪榕迟迟不动,柳嘉敏忙出来打圆场。
这顿饭纪榕吃的并不省心,尽管两人坐在了离谢矜最远的食堂另一侧,她还是忍不住频频往谢矜那里瞟。
这也让柳嘉敏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晚上的训练开始之前,纪榕拉着柳嘉敏在外面散步,找各种理由说想四处看看,就是不去教室。
无奈天公不作美,天色还未暗下来,便又下起了雨,还没干透的水泥地瞬间被淋湿,两人也无处可躲。
没了逃避的办法,纪榕只能悻悻的选择回到了教室。
她的同桌已经回来了,低头默默坐在座位上看书,周围的一切喧嚣仿佛都与他无关。
纪榕记得,谢矜还在江沅一中的时候,就没有玩的特别好的朋友,他的性格孤僻,平时不爱与人扎堆,唯一能注意到他的地方,只有成绩表上的榜首。
想起白天自己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她心里突然生出愧疚。
下午柳嘉敏才和她说,谢矜在她晕倒后二话不说就背起她往医务室跑,还问她怎么不去道个谢。
加上自己刚才在食堂看到他后做出那副惊讶的表情,确实很伤人自尊。
如果梦都是反的,那么这个世界的谢矜的脾性行为,也会和之前不一样。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放缓呼吸,往前几步坐到了谢矜的旁边。
男生的侧脸线条干练,高挺眉骨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睫毛微微颤着,坐在靠窗的位置,为身后的雨帘增添一份清冷。
“你有事吗?”
见纪榕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说话,谢矜有些不自在。
纪榕回过神来,忙收回目光解释道:“就是想,感谢你。”
“谢谢白天你送我去医务室,还有刚才在食堂,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女生眼睛亮亮的,语气认真的道谢,两缕碎发垂在鹅蛋脸两边显得有些柔和。
谢矜愣了一会儿,没说话,转过头去又看回了手上的书,语气不见波澜说道:
“没事。”
直到晚训开始,他手上的书也一直停留在那一页,迟迟未翻。
*
晚训结束。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纪榕在门口等了一会没见林女士来接,便独自一人往公交站台走。
柳嘉敏和她分开有一段时间了,门口的人流量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少,纪榕走的时候已经是空无一人。
雨在晚训就已经停了,室外温度仍然很高,地面上只有几个不起眼的小水坑,纪榕今天穿了新买的小白鞋,特意一路上都避着水坑走,怕沾上小泥点。
车程不远,十分钟后,纪榕走下了公交车。
她现在就想快点回家见见父亲,于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子。
晚风无声掠过树梢,往常最聒噪的夏蝉此时也沉默了下来,街道上只剩下了纪榕一个人的脚步声。
前面不远处就是小区大门了。
寂静实在磨人,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纪榕的脚步声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转头望向右边,是一条黑洞洞的路。
似乎……有点熟悉?
脚步声犹豫一瞬,又偏离轨道拐进了右边的小路。
纪榕走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心里的不安越发浓烈。
她印象里似乎来过这个地方,但是却没有来过这里的记忆。
纪榕想起之前系统说的「已抹去部分记忆」
难道这里是……
在内心猜测得到答案之前,纪榕先一步看见了眼前建筑物的全貌。
徒有被钢筋水泥筑好的房屋框架,却并没有继续装修的痕迹,这里似乎是烂尾楼。
烂尾楼?纪榕的太阳穴突突的疼。
到底她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越靠近烂尾楼,纪榕内心的恐惧就越多一分,这种来路不明的恐惧让她感到疑惑和烦闷。
似乎每一寸细胞都在尖叫让她远离这里,本能也不断呐喊着这里危险。
纪榕额头上冒出细汗,下意识后退一步,肩膀上却冷不丁被人拍了拍——
肾上腺素分泌飙升,她战栗一瞬,以非常小的弧度调整了脚尖朝向的角度,随时准备逃离。
透过地上的影子,她看见身后高大的黑色背影,往自己的方向伸出手。
身后那人在不断拍她的肩。
纪榕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做好了被人钳制后挣脱的准备,此时刚好听见了身后人的声音。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