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报警啊!”说话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拿出自己的老年机,键盘都按不灵活。
“我认得他手上的疤,好像是我对门家的小伙子,叫谢矜。”
“陈姨你是住六楼吧?所以这小伙子……”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刚开始叫唤的那个女人鼓起胆子迈开步子往男人的方向走。
在一步之遥停下,女人看见了男人毫无生气的半睁着的双眼,她惊恐地连连后退。
“死……死人了!”
纪榕在外围被来来往往的人挤得没了脾气,干脆摆烂地杵在旁边听旁边大妈大爷聊天。
“真造孽哦,前几天我去门口那粉店吃早餐,看见他在那里打零工。”
“他多大啦?”
“考上大学不久,好像和他后妈住一起。”
“就是性格闷了一点,不过是个好孩子,上次我买了一袋米,老身板背不上去正犯难,他二话不说就帮我搬到六楼哩。”
“其实吧,我感觉是被收高利贷的找上门了……”
自称是男人邻居的陈姨往前凑了凑,刻意将音量放小。
纪榕还没来得及竖起耳朵偷听,警笛声就大摇大摆的从小区门口一直响至居民楼下,随之而来的是救护车。
医生护士飞奔过去,几人细细检查了一番后对着旁边等待的警察摇了摇头。
白衣天使很快退下,警察有序疏散人群,随后迅速拉起了警戒线。
众人被分隔在外面,开始窃窃私语。
“看样子人没了。”
“还只是个大学生……”
遗体很快被盖上白布,被几个警察招呼着帮忙抬上车,路过纪榕旁边时白布突然被风吹起一个角,好巧不巧露出了男人的脸,旁边跟着的医生忙伸手将布盖上。
仅是几秒的功夫,也刚好被纪榕看见,担架上男人毫无血色但可见俊朗的脸,让她顿觉熟悉。
想想在哪里见过呢......
等等,这衣服?
梦中天台命悬一线之际,那个和她同在边缘的男人。
在生与死的交界,她以为他是救自己的人,却不曾想男人对着她伸出手,利用惯性轻轻用力就将她推了下去,梦中的最后一幕,是男人停在半空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气温低的原因,她只觉得背后一凉,忙偏过头去不想再看地上那摊略显狰狞的血迹,迅速转身离开,垂在身旁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
坐上回学校的车时已是晚饭时间,纪榕正靠着座椅犯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瞬,她拿出来解锁,屏幕上是室友发来的微信消息。
【我帮你拿了快递,放你桌上了】
快递?纪榕一头雾水,最近她不是在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也没网购啊。
她打字回范婷消息:
【我没买东西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那边没再回复,想必是迫不及待拆自己的快递去了。
想来是林女士给她寄什么东西了没和她说,如此想着,纪榕点开通讯录,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过了一会才接。
“这位女士,最近又给我寄了些什么好吃的呀?”
那头隐约传来朗朗读书声,随后是林女士刻意压低的声音:“榕榕,今天有老师和我换课,正忙着呢,晚上再说。”
话毕便挂断了电话。
林女士今年刚好接手高三,正是精力耗费最为严重的时候,这段时间母女俩的交流也越发的少,知道她忙,纪榕只能等寒假再回家好好陪她。
那年纪榕父亲因空难去世,林女士就一蹶不振,身体也大不如前,大大小小的毛病层出不穷,高考完那年,纪榕还陪她住了很久的院。
失去父亲的痛苦无以复加,好在林女士愿意倾尽所有做好一个母亲。
打开寝室门才让纪榕僵了的身子回温,室友都不在,纪榕刚把包放到自己的桌上就看到了旁边摆着的快递盒。
快递盒有些压损,中间微不可察凹进去一小块,看外表感觉里面的东西并没有多大。
林女士以往寄的东西也并不是这样大小的啊?
纪榕心中顿生防备,犹豫一瞬还是拿起剪刀将快递盒剪开一个小口子,透过并不亮堂的光看见盒内一角,似乎是一个有点厚度的本子。
拿出来后,纪榕才发现这是个有点旧的日记本。
不经意间,她的余光瞟到了封面上的笔痕。
想来是牛皮本的封面不好写字,于是本子的主人费了很大力气在上面刻画,字也歪歪扭扭的。
纪榕凑近,就着昏暗光线努力辨认,结果却让她大吃一惊。
谢矜。
「我认得他手上的疤,好像是我对门家的小伙子,叫谢矜」
纪榕盯了封面上的名字好一会儿,颤着手翻开第一页。
没等她目光聚焦到纸上的字,耀眼的白光就蓦地从中刺来,晃得她一时失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站不太稳。
光影交错间,那场梦魇再次在她面前不断浮现,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坠楼场景也在她面前不断回放重现。
随后如同倒带的录像带被按下了暂停键。
最后一幕定格在那双修长的手上,停顿中纪榕得以看见手的主人。
是穿着黑色夹克衫的谢矜。
纪榕还想将目光集中细看,却瞬时失去了意识。
虚空中传来机械的女声。
「恭喜您,已绑定‘口是心非’系统」
「欢迎来到谎言世界(The world of l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