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笑话的学生立刻开了新的话题：“老师你们俩难道就没有怕的东西吗？你们上学时候也肯定担心没考好吧。”

“那倒不会，我和谈老师基本上都是班上第一过来的。”

学生手一摊：“好了，这天没法聊了。那现在呢？你们总有别的害怕的事吧？嗯……比如我们成绩比不上隔壁班，你们被扣奖金？”

程漾妈妈笑着说：“这个你们就放心吧，不至于。”

说完，她转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又慢慢平静下来。

“不过心底还确确实实有害怕的事。”

学生问：“是什么？”

程漾妈妈温柔地回答说：“小时候是怕父母老得太快，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没了依靠。现在依然觉得时间一眨眼就没了，自己也很快就老了，更怕跟不上孩子，没办法陪她们走过以后的日子。”

她向来感性，说着说着，没忍住，眼眶慢慢变红。

程漾爸爸搂着妻子的肩膀拍了拍：“好了，人生在世，不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几十年以后的事现在考虑什么？孩子们长大了，也会找到愿意陪着她们的人，再说了，她们也是彼此的伴儿。”

看到老师哭了，学生纷纷道歉，后悔刚刚说出了这句话。

好在又有活跃气氛的出来说：“咱们不了这么深沉的话题了。老师，你们对二十年后的妹妹们说几句祝福的话呗，说不定到时候真的实现了，还有，您那时说不定都桃李满天下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记得我们。”

“你们这么皮，想不记住都难。”

打趣完之后，一屋子人屏息凝神地听着。

片刻后，程漾的父母目光柔和地看向镜头，一人说了一句。

“不求爱女功成名就，飞黄腾达，只愿健康平安，岁岁如意。”

“希望你们永远陪在彼此身边，也希望除了彼此，还有一样可以信任、可以依赖、值得爱的人。”

视频在程漾妈妈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结束。

程漾捧着相机，许久许久，才从中抽离出来。

她听到对面的男人说：“老师以前上课举例子，和我们聊天，总会不经意地提起自己的女儿。”

“说的最多的可能就是希望她们可以快乐健康地长大。”

“现在看到了程漾妹妹你，我想老师们的愿望也实现了，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的。”

面对已逝去师长的女儿，大十几岁的男人确实是把她当妹妹来看。

程漾身上有老师的影子，而从她现在的状况来看，也应该是实现了老师的愿望。

男人在半小时后有事离开。

离开前，他拷贝了一份视频后，便把相机送给了程漾。

程漾抱着相机，坐在座位上，又好好看了几遍。

记不清是第几次看了，总之等视频播放到妈妈说的那句“还有一样可以信任、可以依赖、值得爱的人”时，从前台去拿抽纸的裴亦舟正好走了过来。

他把程漾搂进怀里，一只手摸着她的后脖颈，亲昵地捏了捏，一只手拿着纸帮她擦了擦眼泪，很温柔地说：

“叔叔阿姨会看见的。”

-

回到家后，两人一起洗完了澡，躺在床上，面对面紧靠在一起睡着。

在裴亦舟以为怀里的人要睡着时，程漾忽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程漾问他说：“所以是你去联系了爸爸妈妈的学生吗？”

裴亦舟淡淡“嗯”了一声，没做过多解释。

程漾都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去联系他们的、又是怎么跑去找人修相机、还有请求男人抽出空来和自己见面的。

这些过程光想想都很麻烦。

而裴亦舟向来不喜欢这样的事。

程漾搂紧了他的腰。

过了会儿，她抬起头，看着他，小声说：“裴亦舟，我想听你唱歌，可以吗？”

她的眼睛水润润的，看人时总像是有着微光。

那样明媚。

裴亦舟没办法拒绝。

几分钟后，在她耳边唱给了她听。

程漾在他的声音里，再一次地一点点感觉到自己被幸福包围。

“我们沿着不同的路线出发，

向前或是靠右，

停留又再次启程。

踽踽独行，

时而勇敢，时而徘徊。

直到遇见了彼此，

轨道并行，

才明白了何为同频。

……

没关系，

总有人在期待着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