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风楼顶楼。
“哎哟。”方才掳人的女子将背上的男人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揉了揉胳膊,“死沉,跟头死猪一样,真的是,也不知道弄来干嘛?”
坐着嗑瓜子的女人拍了拍手,“你没听周娘子说这家伙刚刚在底下包房编排长公主呢,走走走,带去暗室,辛月说了她今儿不弹曲,让她仔仔细细盘问一下。”
对方本来打算扛人,但是一想到死沉死沉的,干脆再次下了点药,然后直接拖着走,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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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云阳拆了信封,一目十行,接着轻飘飘地扔在燕莲华桌上,“辛月那丫头说,今日在醉风楼抓了个人,说了你挺多坏话的,让她给收拾了一顿。额,没控制住,残了,让我们帮忙善后一下。”
“让覃霜去处理就是。”
“你就不好奇那人说你什么了?”
“左右不是什么好听的。”
“是不好听。”云阳推开燕莲华案桌上的书卷,坐在案桌上,“但是可有点儿有用的讯息。”
燕莲华觑了她一眼,示意有话就说,别卖关子。
“算了。”云阳起身,“说了你又不高兴。”
燕莲华鼻腔哼笑一声,“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啊?”
“哪里哪里。”云阳一拱手,“知情不报,该打。”
“那还不快说。”
“还记得之前我们在郑府抓的那个人吗?那人虽然早就离开了盛家,但毕竟是从盛家出去的,那边知道了这事,好像最近有所动静。”云阳皱眉,“你不愿意处理,当时直接丢给了圣殿,圣殿不会拿那人如何,但顾及到你,也不会善了。如果盛家真的来了长临,那恐怕麻烦了。”
燕莲华眸光晦涩,“所以当时应该直接把他杀了是吧?”
云阳道,“那会更麻烦!不然你不会把这个包袱甩出去。”
燕莲华垂下视线,不置可否。
亥时,城郊。
“你过来,我就放过她。”
留影镜面闪烁着幽幽荧光,画面不断晃动交换,最终定格在墙角的白衣人影上,那人侧脸轮廓清晰,毫无表情,只惊鸿一刹,转瞬间留影镜荧光消散。
一面灰败墙壁前,一名身材修长面相年轻的男子拂过镜面方才遗留而过的痕迹,眼尾渗着笑意,低声喃喃,“燕莲华……”
房顶石板透光,冷白月光倾泻而下,满地枯草,这名男子白袍蓝色束腰,面容俊朗,明明是个贵公子着装,此刻却被周遭环境衬出一丝森森鬼气。
他转身出门,外间守着两个男子,其中一名男子上前,“人带过来了。”
紧接着另一人押解着一位灰头土脸的男人甩在地上,他见到那名看起来左右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公子我错了,我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就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他家里面也没人出面,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紧接着,方才押解着他的那名男子食指和中指并拢一挥,一枚尖锐的青色刀刃刺穿男人肩膀,瞬间鲜血淋漓,男人痛得在地上打滚!
被人敬称一声公子的年轻男子抬了抬手,那枚青色利刃便化作了水雾消散。
“公子,公子!”男人顾不得肩膀疼痛,爬到男子身边,战战兢兢匍匐在地,“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同您作对啊,您交代的事情我是一点儿都没有泄露,不知道那人犯什么浑,莫名其妙说……他说……对,一定是因为他口无遮拦,得罪了人。一定是这样的……”
“你确定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你没泄露出去?”白衣男子低下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瘫软仿佛死狗一般的人。
男人肩膀血迹早就浸透了衣裳,他忍痛咬牙,“没有,一定没有,公子放心。”
白衣男子站起身,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可是现在人没了,留你有什么用?”
“有用,有用的。”男人像是抓住了什么突破口,立马说道,“他家底下还有个小妹,一母同胞,我可以给您带过来。”
“是吗?”白衣男子轻声,他转过身,隐在宽大绣袍中的拇指按了按食指指节,有趣地哼笑一声,“如果是这样,好像你这条命确实还有点儿用处。”
男人瞳孔大睁,“公子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嘱托。”
“十日之内,如果没有完成,那么——”男子再次转身,这次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从男子身旁走过,白袍裾边沾染血迹,迤逦拖行。
众人不再理会地上男人的痛苦哀声,随着白衣男子的脚步,如山间精魅一般隐入广袤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