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官拜丞相,定然明面上或者暗地里给当今圣上提供了不少助力。
“是,没有本相,燕王府上下无一人能活。”江承安意味深长一笑,将话题点到为止。
未曾想,眼前这人竟有如此手段,实在让人生畏。
“你这狗官夺权倒是厉害,偏不会为民请命。”喻佳年冷哼一声,继续低头理弄医案。
江承安依旧淡然,“横竖在你眼里我都有罪,我自不必辩解了。不过有你在,我总归是要赎罪的。”
“你最好是,”喻佳年撑着脑袋,抬起头,疑惑道,“可宫变与皇后娘娘的心病有何联系?”
“此中联系我并不清楚,但自那以后她就有些怪了。”江承安摇摇头。
喻佳年看了看宣纸上的信息,心中乱得很。
可用的信息还是太少。
她将宣纸对叠,抬眼看向江承安,“我需再与皇后娘娘聊聊,才可确定诊方。”
“她不会说的……”江承安淡淡摇头。
“……不见得。”
喻佳年笑容深然,心理学最擅长的就是让病人开口说话。
“我自有办法。”
......
翌日,京城暖晴。
喻佳年觉着这是个好兆头。
皇后一定会好起来。而她的古代医学梦也会好起来的。
抵达皇宫后,她在太监的引导下,再度入了皇后宫内。
江弥南端坐于主位之上,虽气色不佳,但已没有昨日那般苍白。
喻佳年正要拜下去,却听见江弥南柔声开口,“不必拜,能再见到你,本宫很高兴。”
喻佳年抬眼看去,昨日座上还只是位绝望的母亲,现在却已强行扛起皇后担子。
“娘娘可好些了?”
江弥南垂下眼睑,“并不好。”
“娘娘不必忧虑,民女会让您好起来的。”喻佳年笑容和善,眼神很是温柔。
江弥南垂首一笑,调侃道:“江相上哪寻得你这般有趣的人物,尽会逗人开心。”
“狗……江大人很关心您,恰民女会些医治心病的法子,见您郁郁不乐,斗胆向大人请命医治您。”喻佳年微微躬身,回应道。
江弥南听后,有些动容,好奇问道:“那你预备如何医治本宫?”
“先不说那些,民女给您看个东西。”喻佳年神秘一笑,缓缓从袖中掏出一张宣纸,将其展开。
这宣纸除了两条直直交错的墨线,再无它物。
“这是什么?”江弥南从主位上站起身,由宫女搀扶来到喻佳年面前。
“娘娘请看,这两条墨线将这纸分为四块,我们假定横线代表着喜恶,越往左越是讨厌,越往右越是喜欢,而竖线则代表着轻重,越是向上越是重要,越是向下越是无关轻重。”喻佳年指着线一一解释。
“若一个人对您来说,喜欢且重要,那您便将那人的名字写在右上的方块中,越往右上,便越是喜欢且重要,反之亦然。”喻佳年指了指四个方块,耐心说明。
江弥南瞬间明了喻佳年的意思,“你想让本宫将身边的人填入其中?”
“娘娘聪慧,可愿试试?”
江弥南轻轻一笑,起了兴趣,将喻佳年引向一旁的书桌,“都按本宫自己的想法?”
“自然,民女绝不会将今日之事告诉任何别有用心之人。”喻佳年主动将那张宣纸铺在书桌上。
江弥南听罢,从贴身宫女手中接过毛笔,开始在宣纸上寻找位置写下人名。
“您每写一人名字,民女便问您将其写在此处的缘由,若您愿意,便说与民女听,若您不愿意,民女绝不多问。”
江弥南颔首,“那本宫便开始了。”
第一个名字,江弥南毫不犹豫就将其写在了右上角。
喻佳年一看人名,简直想哭。
江承安......
“娘娘为何将江大人写在此处?”喻佳年硬着头皮问道。
“本宫小时候曾在一场动乱中被人拐了去,是江相将本宫寻了回来,一直悉心照料本宫。”江弥南说这话时,满眼柔情。
喻佳年慨叹,亲情大抵是这世间永不磨灭的爱。
江承安对于江弥南如此重要,也就不意外了。
“您二位兄妹情深,似是有很多年的光景了,真叫人羡慕。”
江弥南自嘲一笑,“可哥哥根本不懂我。”
谈及此处,江弥南竟下意识换了称呼,眼中熄了亮光。
大抵…是因为你的兄长早已不是你认识的那人了。
“娘娘,您且安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喻佳年宽慰道。
江弥南听了喻佳年的话,难得扬起浅笑,“那本宫继续往下写?”
“您请。”
江弥南看着四个方格,陷入沉思,笔经多处,却仍未下笔。
最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在左上方写下一人名字。
李怀修?
“这位是?”喻佳年好奇问道。
“当今天子。”
这......她该如何开口询问呢?
喻佳年还在犹豫时,江弥南竟是自己开了口,“他......待我很好,但我恨他。”
“为何?”
江弥南写下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诱发她心病的一环,须得好好询问。
“我与他年少相识,感情至深,但那场宫变后,我猛然意识到,他已不再只属于我,”江弥南自嘲一笑,神情黯淡,“后来我看不懂宫中的算计,也不懂如何讨他欢喜,几经下来,我暗自觉察出,他变了。”
原来,这竟是一场权力带来的悲剧。
一世一双人,对帝王来说,的确是奢望。
“那您觉得自己变了吗?曾经能带给你们的那些欢喜,难道都不作数了吗?”喻佳年试图感受着江弥南的情绪变化。
江弥南的双眸闪了闪,但很快又黯淡了,“大抵不作数了,若能后悔,本宫当年就该看清他的甜言蜜语,断了与他的念想。”
帝后的关系如此紧张,喻佳年大概看出了些这心病的由来。
可奇怪了,虽说人心难测,但帝后二人从前感情深厚,该有的情分应当还是有的,按理不至于发展到如今这般决绝。
“娘娘,这世间没有后悔药。”喻佳年遗憾摇头。
帝后之间定然有很多内情,但喻佳年心中有数,话题于此处终止,正是时候。
“娘娘不妨向前看,想想这第三个名字该落在何处?”
江弥南缓缓收好情绪,再度提笔。
眼见着那笔正要落下,一声高呼打断了她们。
“朕听闻江相寻了位专治心病的大夫,朕实在好奇,特来瞧瞧。”
喻佳年暗叫不好,怎偏挑此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