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夏岚。
她现在状态有点割裂,嘴上说着已经准备好完成亲密戏任务,眼神里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原本宽大的浴袍领子被她高高地束到脖子根上,腰带也扎得结实板正。
盯了半晌,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一直这么穿浴袍的?cosplay跆拳道运动员吗?”
夏岚低头看了看,发觉这个比喻还挺贴切的,确实裹得过于严实了。
她尴尬笑了笑,将领口扯松了点,“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顺势向他走近一步,抬手攀上他肩膀,脸颊染了绯红,眼神却还是坚定的像在做战前宣言:“那我们可以开始了。”
说话间,微弱的气流带着淡淡的柚子香味轻轻扫过他的脸颊,应该是她沐浴露的味道。他喉结不由滑动了一下,眼睫微垂,视线从她刚刚露出的侧颈划过。
他想说点什么,还没出声,就见她忽闪着大眼睛仰头向他靠近过来。
双唇相触前一秒,秦墨抬手轻轻戳在她的额心,力道轻柔地停住了她的动作。
“不是知道接吻要闭眼的吗?”他眉头微微蹙着,嘴角却勾着笑。
夏岚眨眨眼,视线流转过他的唇角,表情有些怔忪。
秦墨脸上的笑意淡下来:“你不记得了。”
她当然记得。
他们吻过一次,在第二场直播结束前。那次情况跟现在有些相仿,她找到他,以完成“接吻”任务为由,吻了他。
如果抛却已经无法捡拾的儿时记忆,那次算是她的初吻,呼吸和心跳,都刻在脑海最表层的纹路里,俯拾可得。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吻虽短却很灵动。内心虽忐忑,却很勇敢。
但现在,她实在僵硬得夸张,甚至连心跳都被自己控制得平缓而麻木。
对比之下,她神思微顿,好像自己无意间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她好像知道那是什么,但又不想知道。
为了让自己不再深想,她做了个深呼吸,在嘴角扯出笑意:“那重来一次。”
说着她闭了眼,重又向对方靠了过去,表情仍旧颇为郑重。
沐浴露的香味再次在鼻尖汇集,还是跟刚才一样清新的柚子香,秦墨偏头苦笑了一声,眼底笼上一层阴翳。
他再次抬手,用手心轻轻覆在夏岚光洁的额头上,力道仍旧很温柔,语气却低沉了不少:“抱歉。这次是我没准备好。”
夏岚动作顿了一下,抬睫时眼神里划过一丝尴尬。
她向后退了一步,手从他的肩膀上滑下来,在胸前停了停,又垂去身侧,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呜,抱歉……”她脸颊更红了,眼眸有些躲闪。
秦墨垂睫,从她尴尬又愧疚的眼神里,再次看到了浅阳的影子。
浅阳一直是正义又有点冲动的性格,常常与福利院里那些欺负弱小的大孩子们起争执。
事后不免要被关禁闭室。
禁闭室光线非常昏暗。那里没有窗户,只在门偏下方的位置,有一个可以掀开的长方形窗格,供人送饭进来。
窗格打开的时候,勉强能有几缕走廊灯光透进来,有黑暗恐惧症的浅阳就是靠着这一点微弱的光线熬过被关禁闭的时间。
只是,即便这缕微弱的光线,到了夜里熄灯的时间,也是要被收回的。
温司航不可能留浅阳一个人在黑暗里。他总是趁院长不注意,溜到禁闭室门外,给她带来一点光。
那个时候,像手电筒这种小电器是稀有的,福利院也不允许孩子们私藏。温司航会将自己私藏的几个夜光材质玩具透过那个窗格送进去。
这些夜光玩具虽然光线很暗,但好几个凑在一起也能算是微弱光线,会为浅阳减轻不少的痛苦。
不过,夜光到后半夜就会散尽了,到时候怎么办呢。
温司航会留下来,在禁闭室门口陪着她。他将手透过窗格伸进门里,让浅阳握着,然后透过冰冷的门板,给她轻声唱几段摇篮曲。
次数多了,他发现,浅阳只要拉着他的手,便能很快睡去,等不到夜光玩具完全暗下来,就已经进了梦乡。
她的梦乡里应该是有光的,因为他透过窗格一角总能看到她在梦里露出笑来。
通常,浅阳在睡梦里甜笑的时候,他硌在窗格上的手腕已经开始疼了。
铁板虽然不算尖利,但长久硌在上面,还是会一点点勒出深深的红印来。实在硌得难受时,他会轻轻挪动一点,只一点,生怕惊醒了浅阳的美梦。
好在,用不了多久胳膊便会彻底麻木,这时候,他便渐渐感觉不到疼痛沉沉睡去了。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他的胳膊总是酸软无力的垂着,小臂白皙的皮肤上,一道道红印很久都消不掉。
有时候,薄硬的铁皮硌进皮肤,还会留下几道伤口,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十分醒目。
每当这时,从禁闭室出来的浅阳便会红了眼睛,向他说“抱歉”。
那时的她总是急得脸色通红,视线却躲闪着不敢多看那些伤痕。
她现在的眼神就像极了那时浅阳的。
秦墨眉宇间紧皱的眉头被温软的回忆化开,眼神被穿越漫长时光的回忆染上一抹温柔。像小时候那样,他将手挪到她的发顶处,轻轻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