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军怎么来了?”
郑颂宜靠近的时候,陆淮习在此刻转身。
他的笑很温柔,“见你许久未归,不免有些担心,便找了过来。”
那日泰兴楼发生的事情,始终横亘在陆淮习心间。
他以为会有幕后主使,可是派人暗查此事,并不存在幕后之人。
陆淮习神色一黯,心绪也变得复杂。
纪国的百姓和她,都是自己想要守护的。
当然,郑颂宜是惜命的,否则也不会戴着面纱外出了。
从前种种已经发生,今后还没成定局一切才是最要紧的。
郑颂宜深知未来的路未必好走,但是总要做点什么,不是吗。
“将军,我很好,”郑颂宜继续道,“有将军在,一切安心。”
文言他笑了。
“好。”
将军伸出手,“我们回家吧。”
他说的这样自然,就像前世那样。
女主看着他伸出的手,掌心隐约可见一些薄茧。
他什么都不问,明明自己报的是采买府中用度,现在却出现在祥钗阁。
他心中没有疑问吗?
就像前世那样,他总能无条件的信任自己。
正想着,陆淮习开了口,“如何,可买到了心仪的钗?”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
郑颂宜暗自浅笑,指腹摩挲着那支簪子,明媚道:“买到了!”
陆淮习见状,被她的笑感染了,“甚好。”
有时候陆淮习觉得,她的心思那样好猜,自己前世怎会落入那样简单浅显的局中。
——
日子过得飞快。
秋叶的飘落,转眼间枝头一夜孤寂。
随之而来的还有皇上的寿辰。
皇宫,都城乃至整个帝国都洋溢着喜庆。
典礼办的盛大而庄严,同样也是纪国向附属国展示国力的象征。
连着数日,陆淮习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变换出几个分身来。
眼见着,来到了盛宴的举办日。
有一位故人,亦是仇敌,郑颂宜想去探一探。
前些日子,坊间暗暗传有萧尚书府大变天的传闻,那些幽微、不见光的传言是否可信。
萧尚书和萧暮真的如传闻那样决裂了吗?
萧尚书已然重生,萧暮呢?
她会是变数吗…
诸多问题悬在郑颂宜的心中,而今日的盛宴便是机会。
马车已使来,陆淮习见郑颂宜眉眼垂下,眉宇间有团说不明的愁绪。
他心中变得迟疑。
其实,他不想郑颂宜再卷入这一切是非中,今晚的盛宴也不想让她去。
去了定然会发生事端,周祯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这种未知、不可控撕裂着陆淮习的心。
他甚至会想,直接告诉郑颂宜,这一世他重生了,仍然可以为她提供坚强的后盾。
可是,为什么又会有一丝迟疑,后来他明白自己心中仍有一缕幽微的、甚至难以觉察的后怕。
是来自前世的记忆,那些源自对“欺骗”的恐惧和伤痛,一直潜伏在潜意识中。
他不敢再暴露,因为他想保护那些前世因他而丧生的人。当然,还想为郑颂宜提供退路。
他看向郑颂宜,秋风撩起她额角的头发,她柔和的五官,毫无攻击性,连同自己的心都柔软了几分。
前世陆淮习怀疑了所有人,却始终相信她。
陆淮习自嘲般笑了笑,真的有种病入膏肓的感觉。
“走吧。”陆淮习对一旁的郑颂宜道。
郑颂宜抬了头,发现马车和陆淮习都已在一旁等候,“好。”
马车徐徐行进,透过风撩起的车帘,郑颂宜看见街市上多了许多异国人的面容。
“若是在宴会里不舒服,便告诉我。”陆淮习说着。
哪有那般脆弱,郑颂宜笑道,“多谢将军。”
陆淮习垂了眼,她总是这般客气,这般疏离。
马车从张灯结彩的街市驶入皇城,二人下来跟随指引宫女前往宴会举办的水上楼榭。
穿过重重宫殿,丝竹乐声渐渐传来,宫女们端着糕点茶水物什从宫殿的廊下走着。
“淮习。”
忽然,背后有一个声音唤住了陆淮习。
郑颂宜随着陆淮习转身,瞧见方才出声的女子柔雅端庄,眉宇间散发的英气难以掩盖。
然而那一双狭长凤眼,在触及郑颂宜时多了几分凌厉。
“见过敏柔公主。”陆淮习温言道。
他上前行礼,挡住了敏柔公主的视线。
郑颂宜垂首跟在陆淮习身后,欠身向其行礼。
敏柔公主,是那位远复孜岘国和亲的公主。
方才目光裹挟的复杂,被郑颂宜敏锐的捕捉到了。
郑颂宜心中隐隐觉得,或许公主会有一些行动。
“数年不见,你长大了这么多。”敏柔公主笑吟吟道。
公主仔细看着陆淮习,忍不住称赞道:“果然有将军之气。”
陆淮习笑道:“公主谬赞了。”
“听闻了你平定西犹的战绩,到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父亲会为你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