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文妃等一行人步入殿内。
宴席中的官员、奴婢纷纷行礼。
“都起来吧。”皇上坐在主位上,声音威严。
众人平身落座,郑颂宜才发觉太子和周祯已在宴席上了。
周祯装模作样的,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郑颂宜速速别开了眼。
太子一袭浅金色的长袍,眉宇仍是仁和之气。
举手投足还是前世那般清风明月的气质。
郑颂宜企图从他的神情举止里探究出点别的。
可惜,并没有。
难道太子前世信了那道假传的圣旨,甘愿自尽?
郑颂宜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一转眼,看见了另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属实难得,庆妃竟也出席了。
郑颂宜隐约记得前世她身子不适,没有参与宴席。
庆妃似乎感受到了注视,目光朝她这边来,郑颂宜立即垂目避开。
席间,皇上对陆淮习夸奖一番,谈及了西部长久以来的动荡,又追忆了先帝的事迹。
众人推杯换盏,不觉间酒过三巡,不似先前那般拘谨,宴席愈发热闹了。
陆淮习起身,带着笑,同郑颂宜道:“我出去走走。”
语气温柔,暮然地有报备行程之感。
郑颂宜心惊,真是饮酒上头,倒反天罡了。
“是。”她上前扶着,尽着侍女的本分。
从宴席里出来,园子里的风吹散了酒味和闷热感。
陆淮习轻轻收回手,“我自己走走就好。”
“是。”郑颂宜点头,“那我先回宴席了。”
她抬头看,园子的灯笼虽不少,但仍然昏暗,“夜色重,将军独自也当心些。”
陆淮习笑道,“好,放心吧。”
郑颂宜点点头,折身返回。
沿着来时的小径,绕过攀墙的花,鼻尖淡淡芳香。
忽地,郑颂宜手臂被强力拽住,带进一旁的拐角幽处。
她皱眉,用力扯出自己的手。
周祯趾高气扬的看着她,力道却渐渐变大。
“松手!”郑颂宜恶狠狠的小声道。
“重生之后,脾气这么大?”周祯抓着她的手臂在眼前扬了扬。
随即,松开她的手,“说吧,将军府谁重生了?”
“没有人。”
周祯蔑笑,“没有人?”
话音刚落,反手掐住郑颂宜的后颈,将她拎住,“想糊弄我?!”
“难不成,你想听假话?”郑颂宜直视他的眼睛。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话?”
“重生的另有其人。”郑颂宜道。
周祯不耐烦道,“快说!”
“将军府旁边的一个商贩。”
“商贩?”周祯听了,冷笑,“郑颂宜,胡说之前能不能打一遍腹稿?”
“我为什么要胡说,”郑颂宜冷哼一声,“如果将军府里有人重生,还能容我待下去吗。”
周祯闻言,眉头一挑,“也是。”
他松开了牵制郑颂宜的手,拍拍衣袖,“毕竟,你可是杀了他的仇人。”
周祯凑近,得意的盯着她,“我们,才是一条路上的人。”
郑颂宜紧握双拳,眼中冰冷,周祯丝毫不理会,自顾自地说着。
“按照前世的发展,你向他示好,两个月后,答应他的提亲。”
“这一次,我不会与他成婚。”郑颂宜说的斩钉截铁。
周祯偏头看她,面色阴冷,“你说什么?”
“我说,”郑颂宜将针移至手指间,一字一句,“这一次……”
周祯手抬起那一瞬,突然旁边的小径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宫女的声音。
“快去寻寻,难得皇上问起三皇子,真是不凑巧。”
“是啊,三皇子到底去哪了,哎,你去那边找,我往这条路去找。”
“好。”
宫女们的声音渐远,周祯看了眼郑颂宜,撂下句’你最好识相点,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便要抬脚离开。
他刚走出两步,又回身,低声道:“那个商贩,留意着,别让他坏了我们的事。”
又补充道,“不如,悄无声息,做了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漠的语气,漠视人命,就像前世那样。
郑颂宜不悦,稳着心神似不经意道:“大可不必,商贩而已,不足为惧。”
周祯闻言,道:“恩。”
此时,他羽翼未丰,不敢也不能有什么动作。
既然没有威胁,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祯的身影消失后,郑颂宜如释重负,默默垂眸舒了口气。
她伸手理了理颈后的衣襟,行至明亮处。
所幸耽误的时间不多,她再回到宴席时,陆淮习还不在。
皇上正与三皇子说着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长公主悠悠摇着团扇,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
郑颂宜垂首立着,余光看了眼长公主。
会是她吗?
算了,是不是都不要紧。
郑颂宜心中盘算着,周祯过几日又会突袭般出现,得想好说辞。
——
喧闹的宴席外,微弱的虫鸣声响着。
耳边清净多了,陆淮习独自漫步于园子里。
月光洒下,他藏匿于眼底深处的失意流露了几分。
身后一阵沉稳的脚步靠近,陆淮习侧身看去,原来是个老熟人。
“淮习,好久不见。”来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