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迫切问道:“姨娘可是有办法了?
在众人的期待下,王姨娘点点头:“没错,皇上与程持的事情,那是上一代人的纠纷,何必牵扯到你们小辈人身上。
依姨娘讲,索□□出程持,断了这些日子的纷扰。今后,公子不必受着华阳县主的拘束,三姑娘也无了性命攸关之时,也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也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是王姨娘的私心。
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姐姐,姐姐有了自己的侄儿,怎么好端端就能让自个侄儿因着一个女子,不顾全家安危。
尽管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她也不能忍的。
“我……”
沈素两难。
沈氏和田娘抓住了一道亮光:“素儿,听王姨娘的。”
……
京城内住着秋老虎,城外的庄子里却下起了一场雨,下得轰轰烈烈。
往日相见时,裴适可是骑着一匹骏马。因此,在来庄子的这一路上,沈荔掀开帘子回头看了几次,可却并没瞧见一匹骏马来。
站在屋檐围绕着的四方天下,她始终寻思不得。
让沈荔更寻思不得的是,杜娘和裴适二人十分相熟。
季老夫人可是当着她的面说,杜娘是程持的丫鬟,这些年一直挂记程家,还会武功,念着往日和程持的情分,才将杜娘留了下来。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雨滴从天上降下来,滚成了一团,砸在土地上。土地面可不经重负,直接被砸了一个,两个,三个,无数的小小的坑,溅起数不清的泥渍。
沈荔寻思不得,只想让这圆滚滚的雨滴好将她砸个明白。
“看来今日是出不去了。”
裴适淡淡说道,心里却是有几分期待。
从他出生以来,他的前十年就被父亲献给了“毒”,往后十年又被父亲献给了“君王”。他好像从来,从来都没有这么平淡的生活,往日刀剑行走的紧张,在今日觉得这院内的温情将一切都化解了。
沈荔:“是出不去了。”
就算四个人都穿个蓑衣,泥渍也能将人馋得紧紧的。今日只能待在这里过夜,等雨停再离开。
“裴世子以前见过杜娘?”
沈荔犹豫再三,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裴适答道:“见过,不过是在我很小的时候。”
他是被父亲直接让人扔给燕国的,为着身份不惹人怀疑,裴适直接被扔到乞丐堆里。
刚到燕国时的前一个月,他过着乞讨般的日子,有好心人给他的馒头还被人抢了去,是杜娘讨要了回来,不光给他买了新衣服,还给他一两银子,告诉他裴国公府正“缺人”。
“哦。”
沈荔可从来没见过。
她不仅没有见过杜娘,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
她不禁怀疑自己就是沈玉口中“丧家”的人了。
张氏养育她十七年,结果却是被用来报仇的利器;好不容易见到爹爹,皇帝却逼迫他们交出爹爹。还有自己的兄长,也因为她受着华阳县主的折磨。
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她将悲伤揉碎,紧紧攥在手中。
沈荔突然折返回屋。
“沈姑娘。”
却被裴适叫住。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身旁的女子从遮雨的屋檐下走进倾盆大雨中,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返身回屋。
“上元佳节,糖葫芦,灯笼,你还记着吗?”
裴适走上前去,拦住她的路。以为她不记得了,连忙伸出手给她看。
沈荔不是没见过他的手。
可是从前,她只想着如何解那驻颜丹的毒,根本就没留意到裴适手心处有一道长长的疤。因而,在看到裴适的手心上的伤痕后,沈荔突然停住。
上元佳节,糖葫芦,灯笼,一个哭鼻子的小哥哥,还有一个哭鼻子的小女孩。
十岁的记忆,轰然打通。
“你是上元灯节……丢了糖葫芦……哭鼻子的小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