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监说,陛下已然同意淑妃省亲的请求,但是省亲的时间以及其它安排,还需与皇后殿下商议,因而才派钱大监来坤仪殿请皇后殿下。”孙司正回答道。
“既如此,那孤便……”
“阿娘,”萧季绾双膝用力,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因长久跪着,双腿麻木,起来时一阵踉跄,一股酥麻之感从脚底油然而起,她情不自禁倒抽了口气。燕皇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快传司药司……“
“阿娘,”萧季绾半边身子靠在燕皇后怀中,假意不满,“阿娘还未答应儿呢!”
燕皇后叹了口气,“罢了,让掖庭令进来先带妧娘回去,等阿娘去完宸元殿就下诏。”
“是。”孙司正转身欲往外走,被萧季绾高声制止,“孙司正且等一等!”
燕皇后松开萧季绾,“阿娘都答应你了,你还想怎样?”
萧季绾拽着燕皇后不让她走,“阿娘现在就下诏,否则,”她伸手紧紧抱住燕皇后,“否则就不许走。”
“萧季绾,你可别得寸进尺。”燕皇后抽出胳膊,吩咐道,“还不快来人扶住公主!”
“阿娘!”萧季绾怕夜长梦多,决定死皮赖脸胡搅蛮缠到底,“阿娘,后宫的诏令又不是前朝的诏令,无需经过三省,耽误不了阿娘多少时候,阿娘就写给儿吧!”
“你是要你阿耶等着?”燕皇后用指尖戳了戳萧季绾的眉心,“可大胆!”
萧季绾嘴一撇便开始垂泫欲泣,“难道儿在阿耶阿娘心里还比不上淑妃?莫非是因着淑妃有身孕,阿耶阿娘又要有了其他孩儿,故而不疼阿绾了?”
燕皇后哑然失笑,“阿绾,今日已经胡闹够了!”
“善始善终,阿绾今日便想将此事了结,阿娘有这说话的功夫,早就将诏书拟好了。”萧季绾的双腿还麻着,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她蹦跶到燕皇后日常批改奏疏的长案前,拿起笔讨好地说,“阿娘口授就好,写字的事儿由阿绾代劳,咱们节省时间,就不用传女史来拟招了。”
“罢了,”燕皇后拗不过她,“拟便拟吧,只是妧娘是罪籍,赦妧娘出掖庭还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由头,总不能说是晋宁公主想如何便如何吧?”
萧季绾抿唇想了片刻,提笔在一张白宣上写下了一行字,提起给燕皇后看。
“工诗能赋才华出众?”燕皇后狐疑地问,“你见过?”
“见过见过,”萧季绾频频点头,“妧娘识字呢!”
萧季绾心满意足地拿到了上盖“皇后之印”赦令,快速走过去将妧娘从红线毡上拉起,“走,我们一同去掖庭宣诏!”
诏书宣在掖庭宫寒梧院,也就是罪籍的宫人所住之处,宣诏前,萧季绾刻意留心了一下,龄娘也在观望的人群之中。龄娘一不留神正撞上萧季绾的视线,颤抖着低下了头。
宣完赦令,萧季绾命执素同妧娘一同去收拾东西,妧娘的东西不多,一个包袱就已足够,出来时,萧季绾伸出自己的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妧娘会意,伸出自己的右手递给萧季绾,萧季绾用指尖在她掌心写了一个字,“龄”。
是问她想如何处置龄娘。
龄娘的确冤枉,又并不完全冤枉。
她一向睚眦必报,这一回是福是祸犹未可知,也罢。
妧娘抬起右手食指,萧季绾急忙摊开掌心,只见妧娘写下了几个字,“小惩大诫”。
萧季绾收回手,清了清嗓子,“掖庭令,你过来。”
掖庭令满脸堆笑地上前弯腰,察觉萧季绾需要垫脚,急忙将腰弓得更深了些,“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萧季绾附在掖庭令耳边轻声吩咐,“这里叫龄娘的那个,莫要继续为难她,小惩大诫。”
掖庭令暗中将妧娘落井之事查了又查,发现虽无证据证明龄娘有罪,但又无证据证明龄娘无罪,可有一点,龄娘的的确确经常欺负妧娘,因而掖庭令不明白萧季绾的意思。
“妧娘落井之事,不要声张,不要让更多的人知晓。”
掖庭令明白了,因为妧娘是否自己投井并不清楚,而宫人自戕为大罪,因此不可大张旗鼓地查,所以龄娘那边不可有异常,寻个由头小惩大诫,让她不再胡言乱语就够了。
“公主宅心仁厚,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