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物,复活了!她、她、她、她、她又活过来了!”
“什么意思!?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怪物是什么样子的!说话啊!”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
警员颤抖着手,看着眼前满身鲜血的少女,她手上端着一个跳动的肉块,淋漓的碎肉和血液正从她的指尖滴落,流入城际网络柔和的光幕之中,将它们同化成危险的赤红。
明明、明明刚刚他看到了的,机器上,她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了,怎么会、怎么会……死者复生、不可能、明明是不可能……
干了半辈子警察的老警员大张着嘴,竭尽全力地将雨水和空气吸入自己膨胀的肺部之中。
是暴雨症状吗?是这些雨给他带来了这种幻觉吗?可是他、他不是在内城区吗?内城区不可能、不应该会出现那该死的暴、雨、暴暴暴暴暴……雨。
终于,本就已经被逼迫到极限了的男人双眼翻白,晕了过去,嘴角白沫还在不停咕嘟咕嘟地吐出来。
助手在通讯器的另一头,急得叫破了嗓子也没人回应他,就在他心头发凉的时候,终于,其他警员拿起了通讯器。
他得到了一份惶悚不安的回答:
“车里的出来的、出来的那个人、那个怪物,她说,她有话要对您说……”
“什么?”
助手的眼睛蓦然睁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迅速流逝,被雨夜的魔鬼所剥夺,就连握着通讯器的手掌,也变得寒冷又僵硬,好像再也无法从属于自己一般。
他转头,看向离他不远的那个地方,被警员团团围了起来的那个地方,他看不见怪物,但他又好像看见了怪物。他看见一只眼睛,若隐若现,布满了狰狞的血丝,此时正注视着他,压迫着他,折磨着他。
他张开嘴,脸色苍白,只有破碎的只言片语能从那张嘴中透露出来。
怪物。
——
此时的秦难安还在试图和对面那一群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就跟见了鬼一样的人讲道理。
她很无奈:
“我只是一个传信员而已,你们能不能稍微听一下我说话——”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便穿透滂沱的雨,撞击在了她手里那个蠕动着的肉块上,但与其说是子弹打中了那团肉块,倒不如说是那团肉块为秦难安挡下了那一发子弹。
看到这一幕,秦难安又叹了口气,终于,她破罐子破摔道:
“算了,我直接说吧,你们听得到吗?”
数声枪响作为回应命中了她身体的各处,肉块没法帮她挡下那么多的子弹。
很疼,所以秦难安罕见地有些生气。
生气的结果就是——她才不管他们到底能不能听到!她讲完就走了!
“屠夫让我给风跃带个话,他的身体全都在后面那辆车上了,他想要就自己去拿吧。”
说着,秦难安拧了拧脖子,刚刚有颗子弹不知道是打中她哪儿了,即使系统给她修复过来了,她身上还是留有阵阵酸酸的幻痛。
“只是,少了点东西。”
她举起捧在手里的一坨软泥一般的烂肉,笑道:
“这个是我的,屠夫说我可以把它拿走,这是给我的礼物。”
说罢,她嘴角的笑容更大的几分,似乎真的在因为收到礼物而感到开心,殊不知这一举动在对面的正常人看起来,不知道有多让人毛骨悚然。
“不行!”
被同伴拼命压住的男人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几个大汉,趁着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夺下同伴的枪,毫不犹豫地朝着雨中那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扣下扳机。
“等等……!”
其他人连忙上去拦,但为时已晚,子弹已然穿透了少女虚幻的笑容,不知射向了哪个方向。
“消、消失了?”
目睹了这一幕的警员心有余悸,不可置信地说道。
但无论他再怎么回忆,都无法弄清楚记忆中那个不断复生的怪物是怎么突然消失在原地的。
钟声后知后觉地穿过云层传进他的耳中,刚刚还猛烈的大雨顿时停住了脚步,虚拟天空的天气又一次更换,变作了晴朗的月夜。
他这才意识到,已经午夜十二点了,魔法,已然消失无踪,只剩下了满地狼藉,还有心脏中残余的惊恐,提醒着他刚刚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他转头,看向代表着科技感的车辆。
对方就静静地停滞在那里,同城市的霓虹共享夜晚。
只是不知道,在那辆车里,又残存着什么样的秘密与危险,可以知道的只有,每当看向那辆车的时候,他的大脑,都会不受控制地颤栗、恐惧,萌生出想要逃跑的冲动。
就好像。
暴雨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