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大那张本就并不模糊的图像:
“她……恐怕是屠夫带进来的吧,除了屠夫以外,不可能有人能走到那个位置。恰好,风笑也跟我提过这回事,屠夫身边带了个女性,估计,应该就是她了吧。这还挺有意思的,如果可以的话,把她也带回来。”
“风总……”
助手欲言又止。
风跃敲击着指节,大脑中思索着:
“原来如此,屠夫是回去找她了啊,那这样的话就简单了,简单多了……”
他回过头,自然而然下令的模样同曾与秦难安有过一面之缘的风笑一模一样:
“去从系统里,把这个女人的踪迹给查出来,这样就行了,屠夫现在大概是在她身边。”
说罢,又笑道:
“你们可得好好招待招待她,要是没有她的话,你们估计很难抓住屠夫的踪迹,去吧,让她见识见识雨夜都市的待客之道。”
助手还想再说些什么:
“那万观和揽月那边……”
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战栗就传遍全身,如同被巨大而猩红的眼睛盯上了一般,就连冷汗也凝固在了他额头之上。
“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穿着西装的野兽一步一步擦着现代工业造物的残渣靠近他,那张保养得细皮嫩肉的脸庞没有出现那怕一点与人有差异的地方,但是偏偏,他却能在那双黑潭一般的眼底看见累累的骸骨。
风跃五指张开,捏住他的头颅,眼睛凝视着他。他的背后是无边的夜色,虚假的星辰奄奄一息地悬挂在大厦周旁。
“我说什么,就去做什么,明白吗?”
“是、是……”
最后从他手里逃掉的时候,助手几乎都是连滚带爬的,生怕迟了一步风跃就会把他生吞活剥了。
还好风跃不太在意这些小细节,他随手丢掉那个不知名者的终端,蹲下来在血泊中寻找着。
地上现在不是一般的乱,瓷器碎片、电子元件、肉块和骨片,把他昂贵的金丝楠木地板划得凌乱不堪,血液、脑浆、内脏水和银色的溶液将他昂贵的精美地毯给塞得饱饱的,可他表现得就像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一般。
终于,他找到了他要找的,半块颅骨,是被整齐地削下来的,就连断口处也很完美,虽然那上面还沾着软烂的皮肉和油脂,但风跃还是宝贝一般地将其用双手捧起来。
他贪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想将其一口吞下,但他没有,他只是带着满手的鲜血堪称斯文优雅地站了起来,将那块颅骨装进了预先就准备好的容器之中。
柔和的□□亮起,沾着血腥和毛发的颅骨在容器之中起舞,玻璃容器的棺椁之外,是衣冠禽兽着迷的目光。
他理了理衣襟,没管那些碎裂的地方,就着哼唱在遍地的玻璃渣子之中同尸骸与颅骨起舞。
窗外冷云汇集,隐隐的雷声震进他耳旁,他又一次摇曳到被实验品所破坏的落地窗前,观望着即将下落的雷龙和暴雨。
即使内城区隔绝了外部世界沾满了毒液与机会的雨水,它仍旧需要一点雷雨来刺激已被麻痹的神经,这种人造的雨水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
但至少,在今晚,对于风跃来说,是不需要的。
他飘摇着,在夜风之中,肢体和心念随意舞动,笼罩在夜风大厦上端的雷云便听命消散,星光与月辉重新照耀在了他的脸上,无论是什么人,都会为这种掌控的欲望如痴如狂。
但是,还不够。
风太大了,一滴雨顺着风飘了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就像某人临死前的哭嚎。
他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身后,阴影被拉长,又扭曲,时而长满尖刺,时而跪地匍匐。
但是,还不够。
他又一次轻盈地迈开了双脚。
很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拥有了它的血肉、它的心脏之后。
所有的执念都将得到满足。
他也终于,能够得到选择是否闭上双眼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