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惊慌失措,城下冼飏的声音已经朗朗送入耳中。
“三百余年之前,月临城乃是我水族属城,只因世道离乱,多年弃置。我今番奉国君之令,前来收复月临城。”
冼飏说到国君二字的时候,朝侧上方拱一拱手,以示对国君的尊崇。
城楼之上的奢延闻言,却是勃然大怒:“无礼竖子!安敢胡说八道!我月临城向来独立于世!何曾隶属于你水族!”
正掰扯着,远处又是呐喊声响起。
这城上城下的,纷纷转头去看。
竟又是一只人马急速奔来,远远能看到玄色大旗,上书“玄天”二字。显然是玄天城在附近的驻军。
来的人数并不多,只是一个百人卒而已。这支百人卒速度极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如旋风一般,卷到了城下。
那卒长拿一根捆神鞭,指着冼飏喝道:“你们是赤松国的妖灵?谁许你们擅动兵戈的?”
冼飏见对方一行不过百人,他仗着己方人多势众,并不将那卒长看在眼里,傲然道:“我们不过来收回属于我们的地而已,这是我水族自己的事情,与玄天城无干,还请上仙不要干涉为好。”
奢延在上面怒吼:“谁同你是水族了!你趁早滚蛋,否则城门一开,我定对尔等不客气!”
玄天城那卒长道:“说你呢!赶紧退兵,不然此事上报到夏官司马那里,就是你们国君都要吃挂落,到时候看你如何交代。”
不光是这三人吵,他们身后的军士也纷纷帮腔,给自己的长官呐喊助威。
一时间,这城门口仿佛一千只鸭子齐声高歌,吵得人心浮气躁。
“都闭嘴!”
终于,一声石破天惊的大喝压住了所有的声音。
众人循着声音转头一看,见出声的正是城墙上原本静静看戏的一人。
冼飏适才也看到了此人,但当时他只顾同奢延骂战,并未太过留意。
可如今那人一开口,气度却是大变。他就这么立在城主身边,负手睨向下面,面上不喜不怒,一身威压却盖过了一旁的城主。
那边玄天城的众军士已经认出来了,齐齐拱手拜道:“见过大冢宰!”
冼飏闻言大惊,他自以为带着远倍于月临城的兵力前来,定成碾压之势。
唐雩命他以月临城的归属,威逼城主放出帝姬,他却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不光能救回帝姬,这月临城也可收归手中。
谁料连番出现变故。
惊动了附近驻守的玄天城驻军,还可说是在预料当中,所幸来的驻军人数不多。即便是这些驻军回去添油加醋告自己的状,他自信一切也在掌握之中。
一则这月临城本就是偏僻贫瘠之地,玄天城犯不上出大力来管此事,二则,以赤松国的势力,在玄天城面前多少也能说上几句,届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玄天城那些大人物,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可这周大冢宰也在,原计划可就行不通了。
冼飏正惊疑不定之时,周行再度开口:“赤松国那个,叫冼飏是吧?你且上来说话。”
这竟是让他孤身进敌营的意思!
冼飏顿时有些紧张,他下意识向自己身后的人马看去,后面的军士也是跟他面面相觑。
旁边的玄天城卒长从喉咙里哼哼了一下,投向冼飏的目光充满了警告。
冼飏自然不在意这卒长的警告,可在天官冢宰的眼皮子底下,他到底不敢造次,无奈之下,只好令麾下军士在此暂待,自己下马往城内走去。
“城主开个门,放人进来吧。”周行淡淡对奢延道。
“这......”奢延本能地有些犹豫。
这打开城门,就相当于在严阵以待的护城阵法上,撕开一个口子。
周行见奢延不动,目光朝奢延就那么随意地一扫,奢延顿觉背脊一凉,当即躬身回道:“是,在下这就让人去开门。”
那冼飏被放了进来。
奢延引着众人到了自家花厅,这花厅的摆设倒与中原大相径庭,各种装饰皆是艳丽非常,那上面的雕花细纹也是繁复美丽。
花厅正中摆着几个高桌高椅。
奢延不敢上座,奉周行坐了主位,这才同冼飏各自坐了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