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帝姬这是执意要让我们去送死了,”白虹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若今日站在这里的是唐驰骛驰公,是断然不会把我们往绝路上逼的。”
白虹这话一出口,顿时引起在场许多将领的共鸣,特别是那些出身于唐驰骛麾下的将领。
当即有人附和道:
“我看帝姬就是想要借此除掉我们这些驰公昔日的部下,当年驰公为我赤松国也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如今却被丢在人境过苦日子。”
唐比辰闻言,一股邪火直蹿脑门,她立时目光一转,看向那群将领,却没找出来这话是谁说的,她对这些将领实在是不熟,凭声音完全听不出谁是谁。
可话是谁说的不要紧,要紧的是,这番话足够挑拨起那群唐驰骛旧部心中的不满了。
一时间,如同泼水入滚油,军帐内群情激奋,刺耳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就是,咱们早晚也会被丢过墙去。”
“帝姬这样,会让老将寒心。”
“反正我是不打了,谁愿意送死谁去,我是不去了。”
“我也不去。”
中军帐内吵得跟市廛似的,眼看已经失控了。
鲁直有些着急,他扯着嗓子劝架:
“诸位不可如此恶意揣度上意!驰公的任命......君上自有其深意。”
唐比辰蹙眉扫了鲁直一眼,这家伙简直笨嘴拙舌,他劝架的话,在这些怨气冲天的将领面前,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毕竟,唐驰骛本人早已被驱逐出了权利中心,唐雩这些年也确确实实是在打压唐驰骛的旧部。
这些旧部早就心中惶惶,不知道君上的刀什么时候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今日白虹的一席话,就像是点燃了这些人心底的惶恐,让他们再也无法掩饰深藏已久的怨惧。
白虹见火候到了,适时添上了一把柴:
“帝姬不知怜悯将士,绝非明主,咱们不如迎回驰公。”
唐比辰听见这话,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她没有想到白虹竟公然反叛,事情急转直下,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一时间呆在原地,只下意识地紧紧捏住手中的虎符。
赤松国的兵制,是兵、将分离管理,平日里将不掌兵,等到了打仗的时候,由主帅从君上处领取虎符,再行调兵,等打完了仗,归还虎符。
将归府,兵归营,兵、将各不相干。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将领心中诸多不满,却从来不敢反叛,因为他们手中没有兵。
可今日的情况却大不一样,将在外,兵也在外,而虎符就在唐比辰的手上,他们若是群起而攻之,以唐比辰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护住虎符。
届时他们夺走大军,奉迎新王,只怕赤松国当场就要易主!
他们这是早有预谋,想要趁着兵将在外发动政变,还是见战局不利时局混乱,临时起意?
唐比辰想到这里,颤粟从背脊往上蔓延,这是她一生从未经历过的危机,她死死捏住手中虎符,连关节都因为用力被掐得发白。
白虹见自己把唐比辰唬住了,心中轻蔑更盛,“什么千军元帅、万妖承嗣,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屁孩而已”。
他想到这里,心中得意,上前一步,对唐比辰说道:“帝姬,不如把虎符交出来吧。”
唐比辰一个激灵,立时反应过来,火速把虎符揣进怀中,“嗖”的一声,抽出了自己的六棱锏,娇声斥道:
“想要虎符,先问问我手中这把锏。”
“帝姬不识人心向背,即便是手握虎符,又有谁能听命于你呢?”白虹冷笑,他扫视一圈,“众兄弟,愿意跟我去奉迎驰公的,咱们这就走。”
白虹暗忖,自己手下的部帅都是认识自己的,就算不用虎符,有适才的令箭也是能调度军队的。只要这些人跟自己走,形成既定事实,别说唐比辰,就是唐雩来了,只怕也回天乏术了。
说着他大跨步往门口走去。
“对对对,咱们这就去迎回驰公。”几个唐驰骛旧部也跟在他身后。
鲁直眼角直跳,他抽出佩刀,冲到帐门口堵住众人:“我看今日谁敢走?”
“鲁直,唐雩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就这么死心塌地做唐雩的狗?”白虹恶意满满地瞪视鲁直,“莫不是想要......”
白虹正说着,一道亮闪闪的光,极速自后而来,穿过了白虹的脑门,从鲁直耳边透过帐篷,直飞了出去。
霎时间,整个帐篷都安静下来,大家愕然回头,见到唐比辰还维持着握锏的姿势。她手中的锏熠熠生光,同刚刚飞出去的光色如出一辙。
竟是唐比辰出手诛杀了白虹!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些将领不论立场如何,哪个不是拿唐比辰当个无关痛痒的泥塑偶像,甚至于在白虹嚷着,要去接唐驰骛回来的时候,大部分中立者都并没有站出来维护唐比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