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唐雩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早就分手很多年了,如今也不过是利益相关才合作。”
“你无情,不代表人家也一样吧?”石方巳还在试探。
周行冷哼:“她有情?当年冥海一役,她可是奔着要我的命去的。”
“何至于此,便是看在鹿娃的份上,也不该对你下此杀手。”
石方巳早就从周行口中知道了冥海一役的始末。
“跟鹿娃有什么关系?”周行不解。
“那鹿娃的生母不是唐雩吗?”
“自然不是!”周行有些错愕,“大哥你怎会如此以为?”
“我只道这孩子也是水族,眉眼间又的确有些像唐雩。”
石方巳有些不好意思了,自从知道石初程是水族,他无数次暗中猜测孩子的生母是谁,今日终于忍不住在周行面前提起这个话题。
周行坐起来:“鹿娃的母亲,大哥你也认识的,当年在阴司见过,就是那同唐雩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是她!我记得她叫白......”石方巳跟着坐起来。
“白霓。”
“是了,白霓,她果然不要这孩子了吗?”
周行摇摇头,有些气恼:
“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这些年也不是没找过,可私事也不好让四隅堂出手,这么多年愣是音讯全无。”
“你问过唐雩吗?她们既然是姐妹,多少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倒也问过,唐雩只说不知道她下落。看那架势,她们姐妹之间也有龃龉,”周行一头倒在枕头上,“管她呢,咱们睡了吧,可累死我了。”
“好。”石方巳吹熄烛火。
石方巳不知道从周行这番话中,品出了对方怎么样的态度,似是有些心安,跟着侧躺下来,却舍不得合眼,就着一点月光,眼珠一错不错地看向一沾枕头就坠入梦乡的周行。
*
次日一早,周行从屋里出来,却见门前站了一地的人,赫然是玄天城的五卿,同七政军的诸将。
这些人是来请求周行接受天官冢宰之位的。
周行本心是要推辞,可他心里也清楚,他是躲不掉的。
整个玄天城,乃至于整个下界其实都心知肚明,玄天城只有周行能一呼百应,换成任何人都难以服众。
周行万般无奈,也只好在众人的再四拜请下,接受了天官冢宰之位。那之后自然又是一阵繁忙。
等到他手上的事情忙完一个阶段,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日清早起来,他哪里都没有去,只坐在客舍堂中,为里屋的石方巳护法。
外间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闭的木门被人用术法开了个小缝,一个小脑袋在门外探头探脑。
周行一眼瞥到,眼睛一弯,几乎眯成一条缝,他朝那厢张开双臂:“禺儿,过来。”
外面鬼鬼祟祟的正是唐比辰。
“阿爹!”唐比辰叫完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左右瞧瞧,见无人,这才颠儿颠儿扑到周行怀里,“阿爹,可想死禺儿了。”
周行把孩子抱在怀里,一叠声地哄了半天,嗔怪道:
“这么危险的地方,你娘也让你来。”
“阿娘说,我是水族承嗣,未来万妖的皇,不可以怕危险的。”唐比辰把小脑袋往周行怀里蹭,似是觉得有点委屈,声音里带了点哭腔。
周行对着这样的女儿,一颗心早就化作绕指柔,他忍不住揉了揉女儿的脸蛋,又拿额头去碰她额头。
“可是我不想当什么承嗣呐,阿娘说,当承嗣就不可以给别人知道我阿爹是谁,不可以让人知道我是半妖,可是!”她哽咽了一下,加重了语气,“可是我就是想和阿爹待在一起呐。自从离开了浊域,阿爹你都不和我们住在一起了。禺儿可想你了。”
唐比辰越说就越委屈,眼眶憋得通红通红的。
“你明明说会常常来看我的,你骗人!你都好久没来了,”唐比辰含泪控诉,肉乎乎的小拳头砸在周行胸口,砸了两下她又趴在周行身上,两只小手紧紧搂住阿爹的脖子,“阿娘说,这次你也会在,我才来的。可蔽山姑姑她们又不准我在人前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