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式溪到底年轻气盛,哪儿受得了这个气,当场就要翻脸:“我怎么做事,不劳你来教我。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毕则新冷哼一声。
两人各自拂袖离去。
林壑和大哥吵了架,心中满腹委屈,一个人满山乱走,不期竟撞见一个熟面孔。
“林施主?”一个声音叫住林壑。
“千粟兄弟?”林壑回头一看,叫他的人正是小妖千粟。
千粟见林壑明显的心情不郁,不由问道:“林施主这是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吗?”
“哎,说来话长,正好你在这里,走,陪我喝两杯去。”林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又跟大哥吵了架,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熟人,便不由分说,非拉着人家喝闷酒去。
*
“我大哥......和我,我们两兄弟一同出生入死多少年了......莽苍的基业乃是我们兄弟一手一脚建立起来的......如今大哥竟不信我,去信个小白脸!不......不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林壑几杯下去给自己灌了个半醉,早已没了分寸。
“式溪真人我那日见了,他的确是生得极英俊。”千粟由衷道。
“谁许你夸他!长得好看就了不起呐!他内里藏奸!他憋着坏呢!”林壑气得一拍桌子。
“是,是。”千粟见他醉了,只好哄他。
“不距道......我看不距道也不是好东西,你!你是个不错的,你怎么会同不距道狼狈为奸的。”
千粟不觉冒犯,依旧好脾气解释道:“我从小便被送给我们那里的一个浊修做娇客。那浊修嫌弃我修为低,日日非打即骂,日子苦不堪言。是不距道把我救了出来,让我日常维护神庙。我既得不距道大恩,自然不敢怠慢。”
他拿起酒壶,再给林壑满上:“不距道讲究生灵无幼长贵贱,皆混沌所生也,我在道中虽资历浅,也知道不距道这些年四处布施灵药,解救落难的妖魔,做的都是好事。”
“你们这不距道里面都是被救回来的妖魔?”修士往往很难对妖灵的苦楚感同身受,可此时林壑听到千粟的身世,倒是生了几分同情。
千粟答道:“有许多修为低的邪魔,不小心闯入人境,落入正道修士手上,他们对我们这些外道怎会留情。不是不距道出手,只怕命都没有了,外道修行不易,蒙不距道救助,自然感恩戴德。”
林壑醉中倒生了几分清醒,他自见这小妖第一面,便心生亲近之感,此时又多了几分保护的欲望:
“那你这是打算一直待在不距道?这不距道规模太小了,还得靠布施收买人心,你在这里有什么前途。我看你人不错,又是个知恩图报的,不如跟着我回莽苍吧,我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多谢林兄美意,不距道以浊修为尊,我一个小小的妖灵,哪敢奢望在此有什么前途。我从小便向往着加入玄天台,追随玄天台的上仙,可惜修为低微,连玄天台试炼的门槛都够不着。
如今我留在不距道,一方面是回报不距道的大恩,一方面在此间修炼,等我功夫到了,便去参加玄天台的试炼。”千粟提起玄天台,一双狗狗眼不由亮起来,可见向往已极。
林壑听见玄天台三个字,顿时觉得酒也不香了,他干巴巴道:“既如此,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
“林兄,不如跟我一同前去玄天台试炼吧?你的修为在我之上,肯定能进玄天台。”
林壑摇摇头:“我此生只忠于大哥一人。”
千粟道:“可你不是说,如今石山君把兄弟们都抛在脑后,心中只有式溪真人一个了吗?”
“大哥只是被那小子蒙蔽了而已,我定然能让他醒悟过来,你且等着看。”
*
“阿新,你这是在玩儿火!”
年轻时的邵则德看起来君子端方,他看着毕则新,目光灼灼:“你同不距道玄牝元君相恋之事,大司寇已然知晓,你要再执迷不悟,只怕将来玄天台也容不下你了。”
“叫我卧底不距道,我自然要用我自己的手段,如今我获取了玄牝元君信任,他却又不信我了。我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则新两手一摊,耍起了无赖。
“你别跟我扯这个,我问你,你对玄牝元君可动了真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崔嵬待我极好,我自然难以自持。”师兄面前,毕则新到底吐露了真心。
“你!你怎可深陷其中!若是大司寇命你捉拿郁崔嵬,你当如何抉择?”见师弟泥足深陷,邵则德简直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