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很亮,清辉撒在周行扬起的脸庞上,显得他五官更加深邃俊美。
趁着周行闭着眼,石方巳忍不住贪婪地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目,湿布轻轻划过白皙的肌肤,温热透过薄薄的布传到石方巳的指尖,烫得他几乎颤抖。
周行大抵是觉得好玩,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勾,这一勾便差点把石方巳的魂勾走了。
那一刻石方巳方知什么叫意乱神迷,他仿佛忘了身在何处,恍惚间颇有点魂不守舍的意味,手上早忘了动作。
石方巳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直到周行抗议,在湿布下面瓮声瓮气地说道:
“大哥,你要闷死我了。”
石方巳这才如梦初醒,赶忙把湿布拿开。
周行依旧仰着头,双眸映着星辰,笑得两个酒窝深深陷进去。
石方巳挪不开眼,他只觉得自己泥淖深陷,再逃不过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周行伸手拿过石方巳手中的湿布,笑嘻嘻道:“大哥,该我伺候你了。”说完就拿那布往石方巳脸上擦。
布料轻薄,石方巳觉得自己似乎透过布料闻到了对方的味道,心如擂鼓一般,砰砰直跳,一时之间,手足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只僵在那里,任由周行施为......额,任由周行给他擦脸。
他这一呆就不知呆了多久,待到他终于回神,周行早已不在原地,而是走到一边,同围过来的众俘虏聊开了。
“你们是怎么落到这陷阱里来的?”他听见周行在问。
“我们本不是自己来的,是玄天城的大能们抓我们到这里的。我看呐,这地方就是玄天城的黑牢。”有妖灵答道。
周行闻言笑容一敛,一甩袖子站起来,刹那间气场骤变:“放肆!玄天城也是你们能随意攀咬的?”
那一众妖灵原看他是个斯文人,说话态度和煦、生得又好看,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感。
怎知如今一句话说的不对,倏忽间便似变了个人,一身的威压强得众妖不敢直视,骇得齐齐伏地叩首:“小的没有骗人,真真是玄天城的大能抓我们来的。”
石方巳正含笑朝周行走去,也给周行这忽然的翻脸搞得一怔,顿在原地。说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周行。当年的式溪能耐虽大,可哪里有这样摄人的气场。
周行居高临下,觑着那些瑟瑟索索的妖灵,声音中透着威严:“你们倒说说看,玄天城的大能抓你们干嘛?”
一群妖灵更加骇然,个个磕头如捣蒜,只听他们七嘴八舌开始说起自己的情况:
“原是我们交不上税赋,便被抓来抵债。”
“我们也是欠玄天城的债。”
“我也是,我也是。”
周行听得直皱眉,只是此事仓促之间真伪难辨,周行自觉无谓为难这些小妖,打算另行查证,当下便道:
“罢了,你们且起来吧。”
见那边事了,石方巳这才踱步到了周行身边。
周行对上石方巳,那冷冽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他温声道:“大哥,我打算去那洞府中再查看查看。”
周行忖着,如果这里果真同玄天城有关系,那洞府中必然有蛛丝马迹。
“我跟你一起去。”石方巳哪里放心他独自涉险。
周行也不同他客气,他们将石初程托付给一众妖灵,起身朝那山洞走去。
他们如今在山脚下,那山洞在半山腰上。山壁不知被施了什么法,竟光滑如铜镜,让人无法立足。
“呵,这可不容易上去。”周行一看之下,忍不住吐槽。
石方巳道:“无妨,我提一口气便上去了,你等我拉你上来。”
其实周行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见石方巳已经表态,也乐得省力,他摸出一根长绳,自己拉着一头,另一头递给石方巳。
石方巳接过绳子瞥了一眼,见是千年蛛丝织就,韧劲非常,刀劈斧砍也不见得能损其分毫,他心中稍定,依言飞身进洞。
也不用周行费力攀爬,石方巳将手中蛛绳一拽,轻轻松松就把周行拉了上来。
周行顺着他一拉之势,飞也似的扑进洞口,不知怎的却收势不住,直往石方巳扑来。
石方巳赶忙丢开蛛绳,双手接住周行,顺势护住对方后脑尾椎,两人就地滚作一团,待得互相搀扶着爬起身来,又忍不住相视大笑。
“何方宵小,胆敢闯我洞府!”一声刺耳的怒骂骤然在洞内炸响。
两人当即一愣,他二人以为那妖首已经伏诛,早就放松警惕,及至此时才发觉异样——他们被包围了。
包围他们的一群人,身周隐隐带着浊气,乃是一群浊修。
石方巳一步跨在前面,拱手一礼:“诸位摩诃毗罗,我兄弟二人途径贵宝地,不料被一阵黑风摄来此处,无意叨扰,还望见谅。”
他口中的‘摩诃毗罗’是古天竺语中伟大英杰的意思,当年惯常用来称呼浊修中集大成者,是一种极为尊崇的称呼,如今水注得多了,是个浊修都可以称其为某毗罗。
只见为首的浊修冷笑几声,尖声道:“撒谎,你说你们只有兄弟二人?那这个小崽子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