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时谢礼峙从外面带回来了几株草莓苗,大概是因为天气冷,草莓苗蔫巴巴的,垂头耷脑的被包在黑色的保温袋里。
戚宴蹲在花房里,好奇的用手指戳了戳叶子,仰头对另一边给虞美人浇水的谢礼峙说,“都快冬天了,还能种活么?”
花房里的温度要比外头高一点,谢礼峙只穿了一件高领毛衣,袖子挽到小臂上,露出精壮的肌肉。
闻言,他停下了浇水的动作,看了眼地上的草莓苗。
“不知道,种下去看看。”
这些草莓苗是他下班路上在路边买的,这几天冷得突然,街上行人寥寥,卖草莓苗的那个老人家在路边就格外的显眼。
这几天戚宴老实得很,从那天他坦白心意之后,谢礼峙一直在观察他,看他什么时候按耐不住。
但戚宴仿佛真的下定了决心留在他身边一般,早上起床跟他吃完早餐之后,就到花房里给花浇浇水,给院子里的植物松松土,还让谢礼峙买了几棵树苗回来,种在了别墅后头的空地里。
折腾了好几天,每天都把自己弄得满身泥土,脏兮兮的,等树苗全部种下去,他还颇为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跟谢礼峙说等这几棵树长高了,他们能一起在树下面晒太阳。
他说还想在喷泉旁边搭个葡萄架,等夏末葡萄成熟的时候,坐在葡萄架下面晒太阳,伸手就能摘到葡萄吃。
每每这种时候,谢礼峙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很认真的,仿佛真的在规划他们的未来一样。
那种感觉很奇妙。
就好像,他口中描绘的那种幸福的,平静的生活真的出现在他身边了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呢?谢礼峙明白,这不过是戚宴给他一手造出来的,麻痹他的一个美梦罢了。
再久点吧,再久一点吧,不要那么快消散……
谢礼峙侧头看着对着草莓苗喋喋不休的戚宴,由衷的希望这种被谎言和虚幻包裹的幸福能留的久一点。
“发什么呆呢?”戚宴久久听不见他的声音,不满的回头看着他。
却在看见谢礼峙那双染着淡淡悲伤的眸子时愣了愣。
“嗯?”谢礼峙回过神,攥着浇水壶的手指紧了紧,不动声色的转了回去,“在想怎么样能让你今年冬天吃上自己种的草莓。”
看着他那副样子,戚宴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呢,叹了口气,撑着膝盖站起身。
背后响起脚步声,随后谢礼峙手上的浇水壶被拿开,放在一边。
戚宴轻轻环上他的腰,埋进他的怀里。
这样的动作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谢礼峙也从最开始的惊讶和手足无措,变成能够自然地将戚宴抱在怀里。
爱人的体温就在周身环绕着,带着淡淡的橘子香味,像冬日里干燥热烈的阳光。
现在谢礼峙已经比他高出很多了,让他能够顺利的将头埋在他的颈窝。
汲取着谢礼峙身上跟自己一样的沐浴露味道,戚宴闷声道:“吃不到的话,可以明年再吃,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如果今年草莓不能结果,那我们可以让陈姐买点草莓回来,做糖葫芦,做果酱,做果茶。”
我会留在你身边的,小峙,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正午的阳光穿过花房的玻璃,浇过水的虞美人在阳光下闪着凌凌水光,水珠从叶片上滑下,融进了湿润的泥土里。
“好。”
……
吃完午饭,谢礼峙回到书房开视频会议,戚宴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屋子里开了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
耳边的电视声渐渐模糊,戚宴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在沙发上玩跑酷的谢福踩醒,他揉了揉被谢福踩到的肚子,打了个哈欠,这才发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了张毯子。
客厅的灯光被调暗了,厚重的窗帘依旧拉得紧紧的,戚宴掀开身上的毯子,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天黑,抬头看了眼钟,才下午三点多。
一楼静悄悄的,电视被调到了最小声,连刚刚在跑酷的谢福都不见了踪影。
“跑哪儿去了?”戚宴嘟囔着从沙发上下来,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在一楼逛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谢福,于是往楼上走。
走廊里没有开灯,一丝光亮从书房里照出来,戚宴站在楼梯口,隐隐能听见谢礼峙的声音,会议里应该是有外国人,谢礼峙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忽然停顿了一下。
戚宴走近,听见他笑着用英语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是我家的猫,我们继续。”
果然是跑到楼上来了。
戚宴走过去,想着谢礼峙在开会,想把猫带出来。
小心推开书房的门,因为开会,书房里的灯光比较亮一些。
“好的,等您回来我会亲自去接您。”
谢福趴在书桌上一动不动,谢礼峙一只手顺着它油光滑亮的毛发,自然的切换到中文跟电脑对面的人交谈,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