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们以一天的成交价达成协议。

顾飛不想委屈沈迁安，既然彼此是认真，那告诉父母是应该做的事。但他只准备向父母出柜，介绍沈迁安的存在但不会告诉他的真实身份。

说得悲观点，他不知道和沈迁安还能有几年，与其让他父母担忧猜忌、夜不能寐。那不如隐瞒，不要让他们承受多余的烦恼。

况且表里世界既然是分开的，那就彼此维持原样，继续保持距离。

新世界的大门不是那么好开的，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

时间是真不早了，所以谈妥后顾飛先走了。

苏问也关掉跑步机，但他没有走。他撑在跑步机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眼神没有聚焦。

没有人说话，房间内寂静无声。过一会儿苏问突然说话了。

他似是对着空气说:“我知道你在看，你听到了吧。他是真的很信任你，请你务必！务必！务必不要辜负他的信任！”

苏问知道沈迁安的黑雾能代替眼睛和耳朵，由于他给顾飛开了天眼，就算是一般的鬼他也能看见了。所以沈迁安在整个楼层内无处不在黑雾自然也瞒不过顾飛了。

沈迁安不想让顾飛看见他这一面，所以那些黑雾都藏起来了，但他又克制不了的想接近顾飛，以至于那些黑雾跟躲猫猫似的就藏在顾飛视觉死角处。

苏问通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随着他话音的落地，一道影子逐渐凝实有了形体。

沈迁安出现在苏问面前。

苏问直视沈迁安，说:“如果我发现你最终没能克制自己，伤害了他或者他爱的人，我就是拼上一切也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我不会让你灰飞烟灭的，那不过是另一种死亡，死过一次的你应该知道，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跟他以往轻易就炸毛的样子完全不符。但他眼里的认真和狠辣比任何时候都浓重。

沈迁安无惧苏问刀子般凌厉的眼神，他回以同样的认真，“我保证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有那天的！”

他早给自己下了道暗示，当他理智不再清醒时，他会先自我解决。

任何人或者其他存在都不能伤到顾飛，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那就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苏问对沈迁安也有了些许信任。

没办法，不信任又能怎么办呢。

苏问说完准备走人，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搬出去。他不可能像个鸡妈妈一样把顾飛一直放在眼前看着，这一个多月他听从顾飛的意见，有在好好的“看”沈迁安，初步相信了他的鬼品，也见识到了沈迁安的恋爱脑。

世上确实存在人鬼情未了，事情不会是他担忧的那样，所以是时候搬出去了。

唔...要不在顾飛这住到春节吧，反正就剩一个多月了，等年过完他就搬出去。

他有强迫症，新的变动得留到新的一年，再说一年得有个新开始嘛，绝对不是馋沈迁安的手艺哦。

苏问正想着些有的没的，还没走到门口沈迁安突然瞬移到他面前。苏问条件反射的肌肉紧绷，“你要干什么？”

“你有能让我更长久的保持理智的东西吗？”沈迁安抿了抿唇，“我知道你们道士一脉有些有专门的传承，一般都有这样的东西。你想要什么？钱还是其他的？我都可以尽我所能为你办到，只要你能跟我交换。”

沈迁安从很久之前就在寻觅相关东西，他摸到了道士专用的暗网。毕竟现在是网络时代，道士也要与时俱进，这对会计算机的沈迁安来说容易了不少。

但里面大多是一些委托和其他东西的交易，没有他想要的东西。这几个月他明显感觉到理智在消退，虽然速度很慢，但总有完全消失的那天。

他舍不得顾飛。

苏问看着沈迁安，眼神复杂。沈迁安其实是很高傲的一个鬼，除了顾飛对任何人和事物都不在意。即便是碍于顾飛接受他的监督，也不会特意改变自己的行为，或者转而讨好他。

但现在他的眼神充满祈求和化不开的悲伤与不甘。

苏问长时间的沉默引起了沈迁安的误会，以为他不愿意交换。

沈迁安难得焦急起来，语气急切道：“虽然对你很难，但是请你多相信我一点可以吗？我不会伤害顾飛，也会努力的约束自己不伤害无辜。或者说你要如何才能更相信我？你说出来，可以吗？我真的真的舍不得他，我想可以陪伴他再久一点，更久一点，直到彻底终结那天。”

苏问叹了口气，是什么让一个死也改不了其高傲本质的鬼，低声下气的祈求一个一直对他怀有警惕之心的人的帮助呢。

“情”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啊。

“就非得这么执着吗？早日投胎对你才是最好的吧。”苏问发誓这真的是他最后一次劝这俩分开了。

这只是他习惯性“劝分”，话说出去都不用沈迁安说话，他自己就在心里替沈迁安摇头拒绝了。

果然...

沈迁安摇头，没有为苏问总是试图分开他和顾飛的意图而生气。他脸上甚至带着笑，“投胎了沈迁安就不是沈迁安了，我一直以来都很自私，我不想管下一世会如何。现在我是沈迁安，那就尽力过好沈迁安的一生就够了，即便是要透支我的下辈子、下下辈子，甚至没有投胎的机会了也无所谓。”

“我用自己的命认识到一个道理，那就是活在当下。而我当下最想做的就是陪在顾飛身边。”沈迁安用毫无起伏的语气淡定的说着，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看着苏问认真的再次请求道:“所以能和我做这个交换吗？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我要你趁早远离顾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