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你登上王位,成为世俗的君主。”云殊意公事公办,对男人解释,“等教廷为你举行加冕仪式,你过往的一切罪行都会被饶恕。”
“就算我杀人,偷窃,亵渎教皇?”
“就算你杀人,偷窃,”云殊意垂眸,看着自己消瘦的手,“亵渎教皇。”
乜衡锲而不舍地问:“你呢?”
“我会在神像前忏悔。”
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着起身,“忏悔曾经喜欢过我?”
“好,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走。克文赛斯和乜衡都会躲得远远的,免得让你生气。”
说罢,乜衡转身,大步离开寝殿。
云殊意在男人离开后才睁眼,他坐起身,手覆在自己的伤口处,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只有一丝微弱的痛意,“小九,我是不是对他太狠了……”
……没有回应。
云殊意这才反应过来,小九不在身边。
他有些自责地靠在床头,闭上眼。
他是不是又做错了。
乜衡走了,小九也不在,他又是一个人了。
思绪回到从前,云殊意差点都要忘记上一次一个人生活,是什么时候了。
似乎还是他没死之前的那段屈辱时光。
和那时候相比,乜衡的这些行为,算不了什么。
他是不是应该更包容一点……
云殊意还处在病中,早早就睡了过去。
夜幕降临,窗外传来一丝声响,有人悄然跳了进来。
男人在床头静静站了一会,借着月色打量一番床上人的脸色。
看起来比白天好多了。
果然离开自己,他的生活会好很多。
乜衡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床头,钻进床幔中。
小心掀开盖在青年身上的被子,解开睡衣,将伤口露在空气中。
他弯下腰,凑近伤口仔细观察。
一条蜿蜒狰狞的伤口横亘在白皙的胸膛上,没有感染的迹象,但肯定会留下无法去除的疤痕。
乜衡从口袋里拿出带来的药,小心涂抹在伤口处,等到伤口被浅绿色的膏药覆盖,他习惯性朝那吹了两口气。
随即他想起来,人已经不再昏迷了,再折腾下去,怕是要被他吵醒了。
他屏住呼吸小心觑了一眼青年的脸,依旧双眼紧闭,呼吸平缓,睡得很安稳。
乜衡放下心来,翻身上床。
不敢继续摆弄云殊意,他就自己默默调整姿势,把头靠在青年的肩头。
云殊意仍旧在熟睡中,但在睡梦里,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熟练翻身钻进了那个温暖的怀中。
翌日清晨,乜衡不舍地看了眼床上熟睡的青年,从窗户离开。
云殊意也在男人离开后不久,也醒了过来。
他撑起身,把床幔绑在床柱上,看向床头,一束雪白的花在床头柜上绽放。
——是霜雪花。
但不是真花,而是仿真花。
云殊意把花拿在手中,细细打量。
也不知道乜衡用的什么材料,把花做得这么逼真,除了没有香味,和霜雪花一模一样。
指尖点了点明黄的花蕊,云殊意寻了个鎏金花瓶,把花放进花瓶中,摆在床头。
“父亲。”伊赫伦准点敲响房门,“您起了吗?”
“进来。”云殊意拢了拢衣服,应声。
伊赫伦推着轮椅进来,刚一进门,就敏锐地注意到了房间的异样。
他惊讶地看着在花瓶中盛放的霜雪花:“父亲,您房间里也出现了神迹?”
“也?”云殊意扬眉。
伊赫伦道:“您的花园,昨晚一夜之间开满了霜雪花。”
“去看看。”云殊意现在无比好奇,乜衡想做什么?
在伊赫伦的服侍下,云殊意洗漱完,穿好常服。
坐在轮椅上,被伊赫伦推往花园。
圣柏赦教堂的重建工作因为天罚疫而中断,储物室的位置放满了木材和石块,只等工人开工,教堂重建。
伊赫伦已经提前驱散了人群,他们抵达花园的时候,除了几个看守的骑士,就再没有其他人。
“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云殊意对伊赫伦吩咐道。
伊赫伦和骑士们全都离开,只留云殊意一人。
纯白的霜雪花在废墟之中绽放,云殊意仔细看去,发现这些霜雪花的位置居然和被烧毁前如出一辙。
他什么时候做的?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乜衡居然做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