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后,齐阿姨要我等她出去就上楼找孟蕾,跟她好好儿谈谈,等你回来的时候,不管怎么着,都要拖住孟蕾,晚一些开门……”
齐友兰要利用时间差、容易造成误会的情形,彻底动摇苏衡对婚姻的信心。
孟蕾彻底对齐友兰心生厌恶。
苏伯海闭了闭眼。
齐友兰的身形有些僵硬,双手紧握着坤包,紧张得要死之余,又恨姚文远实在是个软骨头:苏衡并没把他怎么着,只是绑起来了,他至于这么有问必答地配合?
苏衡非常冷静,取出空白纸张,走笔如飞,写完后,纸张、钢笔和印泥一并放到五斗橱上,走过去给姚文远松开绳索,“你那心有多脏,打的什么算盘,明眼人都清楚,今儿你把那份东西签了,我放你一马;不签更好,我找些人好好儿招待你。”
在他示意下,姚文远走到五斗橱前,取过那份东西,看完之后,明显陷入挣扎,最终却还是签字按手印,离开时的意态,根本是落荒而逃。
苏衡转回去落座的同时,苏伯海说:“老四,帮我写份离婚协议书吧。”
“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苏衡望着父亲,很耐心地说,“请您来,只是要让您知道,您的妻子疯到了什么份儿上。至于你们离不离,跟我们无关。这年月,离婚后她也照样儿能骚扰我跟蕾蕾,因为我们对她有赡养的义务。”
苏伯海哽了哽。小儿子的话没错,这又不是老辈子休妻的情况,他的婚姻是否破裂,对孩子的处境都不会有本质的改善。
但是……
“那也得离!”苏伯海将茶杯重重地放到茶几上,“你们都已经成年,不存在哪个孩子跟谁过的问题。你跟老大老二,我知道,都对家里有怨气,对我们俩大概是谁都不管。
“没事儿,应当的,你们挺多事儿我都没尽力,有一半的责任。
“往后,就让齐友兰同志守着她的老三过,最起码,我能图个眼不见为净,最重要的是,省得她哪天惦记上我手里的财产,全转移给老三。”
饶是齐友兰心境复杂到无以复加,也难堪到无以复加,这会儿也不由得激动起来,恨声说:“离你妈个头!那是你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的事儿?!我跟你过了这么多年,生了四个儿子,要离也得是我提,谁给你的脸说这些话的!?”
苏伯海并没骂回去,甚而保持了沉默。他只是毫不掩饰情绪,将极其厌恶的视线投向妻子。
孟蕾冷眼旁观,无语至极。
原来夫妻反目成仇,能到这种丑陋不堪的地步。
苏衡对齐友兰晃一晃手指,目露警告:“闭嘴。让你说的时候再说话。”
齐友兰嘴角翕翕,硬是不敢呛他。
苏衡打了个电话,全程只说了三句话——
“还清楚苏辰的近况?”
“行,举报吧。”
“别说一半年,三五个月我都知足。”
齐友兰心里慌得不行,站起身来,语声尖锐:“你又要干什么?啊?!苏辰在哪儿?你赶紧告诉我!?”
苏衡暗如深夜又亮如宝石的眸子眯了眯,闪烁出冷酷又璀璨至极的光芒,“我早就说过,您要是掺和我和蕾蕾的婚姻,我弄死苏辰。万幸,我估摸着他是值得人弄死的料。现在,只是刚开始。”
他眼中的那种近乎诡异的光芒,她上一次见到,是在五年前,他往死里打苏辰那次……齐友兰双腿一软,跌坐回沙发上。
苏衡拿过先前书写过的便签纸,放到齐友兰面前,“这是苏辰所在的大致地址,您尽快赶过去。
“到地方之后,再打电话给我,问详细地址和联系方式,再为他想法子——虽然到那时候,他已经被拘留,没有自由。
“而这事情的前提是,您照我说的内容,跟我和蕾蕾立一份协议。
“有没有法律效用无所谓,我只是想留在手里防着您抽疯。哪天您要是又丧心病狂,我可以把协议无限次复印,张贴到大街小巷,还能登报,把您的‘慈母心肠’昭告天下,以免我和蕾蕾被骚扰。
“毕竟,老三跟您,到底谁能比谁活得更长,谁先进墓地,真不好说。”
齐友兰一瞬不瞬地望着苏衡,渐渐地,身形开始不可控制地发抖。
没记错的话,这是他自出生到现在,对她说过的最长的一番话。
而那番话的内容,字字句句,都是恨不得整死苏辰,还有她。
这到底是为什么?
而且,父亲母亲的地位,在孩子的心里,难道不是一样的么?
她是生了老四却不曾养过他,难道苏伯海就养育过他?他怎么就能为苏伯海考虑那么多!?
可事实已经是这样,她不得不为老三低头。
齐友兰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走到苏衡面前,语气格外艰涩:“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老三?你就算让我跪下都可以。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兄弟之间,闹到这地……”
苏衡却只是说:“快车慢车的票价不一样,车速更不一样,赶早是最好。
“您早已经不是我认知中的生母了,别说下跪,您立马喝敌/敌畏,我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