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夫郎望了那个看上去年龄尚小的女子一眼,见她有些面生当是不曾见过,便也没有多问,只是将尚且混沌的梅盛雪带了过来,说道,“妻主,这位便是梅公子。”
梅盛雪望着这一片的混乱也有些茫然,却也行了礼,叫了一声,“大人。”
孟习白脸色稍缓的将视线移了过去,落在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身上,待看清后却是一顿。这般的身形神-韵却是让她一时之间想起了那个匪头自悬崖跌下去时,猛地冲过来的那个身影。
药夫郎与梅盛雪的出现引起了一旁抚其戎女的注意,三两个人不时投去几眼,随即咬耳窃语着。
“你觉不觉得……”抚其戎女小声的议论。
“我也记不大清,不过瞧着身形还真有三分像……”
梅盛雪听着她们细碎的声音,神色有些不解,却继续说道,“我等途经尺平峰却不幸遇见山贼,同伴更是被掳入了贼寨中,还望大人能够救出我的同伴。”
孟习白打量着他,随即望向了站在一旁的药夫郎,“此人是你何时救回来的?”
药夫郎想了想,“是我与女儿下山回来后,他正躺在溪口那里。”
孟习白继续问道,“此间并无出去?”
药夫郎点头回道,“没有,只是刚醒片刻。”
孟习白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将视线重新落在梅盛雪的身上,他说道,“公子是外境之人?”
梅盛雪点了点头,“我是隐国人氏。”
几个抚其戎女听罢一愣,随即面面相觑着。那个被铁姐自匪头房里绑来的男人也是如此说,难道这当是真的?
孟习白继续问道,“可有凭证?”
梅盛雪习惯性的往衣内摸去,说道,“有,我有行……”伸入衣内的手蓦地一顿,他的行令掉在了那方的溪边,也是如此,便得以素长清一道折回寻找那枚行令。
梅盛雪能感觉到眼前女人的压迫力,沉默了许久,只得说道,“途中我不小心遗失了行令。”
孟习白望着他,说道,“异境之人前往他国没有行令便是可疑凶嫌之人,你当知道?”
梅盛雪沉默着,叹道,“我知道。”
孟习白挥手道,“拿下他。”
几个抚其戎女听罢当即站起了身,左右架住了他,梅盛雪也不挣扎,只是神色有些无奈,一旁的药夫郎看着似是想说什么,却终还是咽了回去。
孟习白说道,“明日还劳请公子与我一道去一趟明鉴衙了。”
*
碎星疏散。
雾散之后只见一钩寒月当空,映照一枝的绯色。
有风吹落星许。
素长清自石洞内走出时便看见了这样一番流月映花的景致,明亭正坐在那棵树下的一块巨石上,星碎纷落的绯色正染她一身黑衣,落在了被搁在一旁的酒壶边。
“可伤得还重?”即使隔的尚远,在这样的夜里并看不大清楚,素长清问道。
“小伤。”
素长清走了过去,只见明亭就着壶中酒和着一旁山野里的伤药一道揉着那处受伤的脚踝,她似是惯了处理这些磕碰扭拉的外伤,三两下便捣碎了草药撕下了衣摆上的布条包扎着,“你倒是眼尖能看出我受了伤。”
“是在下莽撞了。”以明亭的身手若非救他断然是可以自行来去的。
“正当更夜,你这番出来作甚?”明亭没有理会,只是包扎好伤处穿好了武靴,不甚在意的问了一句。
有徐徐的山风拂过她发上的羽翎。
明亭自素长清站在石洞的那一刻便已有察觉,却也没有出声更没有回头望过去。
肩上忽尔一暖,明亭微怔,原是那件锦红的长衣自后披在了她的肩上,她微微侧头望了一眼肩上的红衣随即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但听素长清开口说道,“正夜当寒,姑娘莫要着凉了。”
明亭闻言却是笑了一声,“我一介武人,身子骨可是比你好得多。”
素长清道,“多谢明姑娘好意,我不冷,何况这是姑娘家的衣裳,我穿着终归不妥。”
明亭听着似是觉得有趣,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撑着下颌微微侧头打量着他,“我倒是觉得颇为合适,别有一番风情。”
“……明姑娘说笑了。”素长清有些失笑道。
“你入城后最好先去铺子里买件女装备着,会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事。”明亭说的很是认真。
“多谢明姑娘提醒了。”素长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明亭拎着酒壶望着他,见他似是只把自己的话当作戏言没有放在心上,便说道,“你们一群男人初入我青原女国,难道没有人跟你们说过行路要注意一些遮掩吗?”
“倒是有人提过几句……”只是太过匪夷所思全然被他们当做玩笑话了。
“……”
明亭看了他一眼心里已然清楚,却没有在说话。
寒峰之上一时静默无言。
素长清拣了不远处的另一块石头坐了上去,良久,他突然问道,“请恕在下唐突,可否斗胆问一句,不知姑娘,因何为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