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时候,久等不至的向云松恰巧回来了。眼见向云荷想要跟向云松明说,已经决定把自己赚的四十八两绣品钱借给她的卫宁儿及时止住了她的开口,既然已经决定借她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向云松,她太了解了。
只是没想到向云荷才一走,她就露馅了。
向云松听她说完了,摇着头笑了一笑,不无调侃地道:“你就是听不得一句‘姐姐’,叫你声姐姐,你就什么都忘了。”
卫宁儿不能否认,向云荷叫她姐姐她的确无法抗拒,可别的原因也不是没有,“她是你妹妹,我也做不到眼看她即将遭遇那种命运却不闻不问。”
“那种命运,哪种命运?”向云松即刻反唇相讥,“会活不下去吗?”
“你……”卫宁儿转脸看他,本以为把心里话跟向云松敞开来,好歹他能理解一些,没想到被他三下五除二驳得落花流水,“她不想来启明娶平妻,哪个女人都不想。”
“不想就去跟来启明说,让他别娶!借钱讨好婆婆算个什么事?有用吗?”这下向云松反驳得更快,觉得不过瘾,还加了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都比这个有用!”
卫宁儿感觉头皮刺挠起来,指尖上还有点痛,那是之前被迫露馅时被针扎的,那时男人还笑着揶揄她是不是听到要买茶园太激动了,却对着她手上的伤和血毫无表示。
算了,向云松就是这样,指望他怜香惜玉是不可能的,指望他理解女人面对丈夫会有别的女人的痛,更是不可能。但下意识地,她还是想替向云荷,也是替过去的自己辩解,“她不敢说,又怕来启明真的娶,那样她会受不了的……”
只是向云松的反驳更顺畅了,“受不了就不受,和离,改嫁,哪条路都能走!”
卫宁儿皱眉,和离与改嫁这种事,哪能说得跟吃饭穿衣一样轻易,“你以为哪个女人都会把和离与改嫁当作后路吗?”
“这条后路有什么不好?”向云松转头直视着她,目光灼灼,“你现在不好吗?”
“向云松,”卫宁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急切之下,心里话也就直截了当地滑出口,“不是哪个女人都跟我一样,有个你的!”
这话一出,向云松终于不开口了,身后天光打在他脸上,半边脸隐在阴影里,但神情却是清晰可见,大眼睛高鼻梁的脸上,出现的是一个越来越明显的笑容,“卫宁儿,这么多年,你可算说出句中听的来了。”
卫宁儿横了他一眼,转回头去。
向云松舔舔嘴唇,终于没了持续反驳的念头。稍后,“不是我不帮荷儿,她毕竟是我亲妹妹。只是因为我知道,这种方式帮她没用。”
他转过身,向着悬崖外双溪奔流而去的开阔景象,伸双手将人搂过来转了个向,与她一起看向远方的山光水色,“一个唯唯诺诺只知讨好的人,别人是不会尊重她的。”
卫宁儿被突然亮起的风景闪到眼,想起来向云松那些动不动让她报答和给好处的做法,忍不住问,“你也不会吗?”
向云松反应了一下,“你在说你自己吗?”见卫宁儿默认,他瞬间脸上升起讶色,一把搂过她的肩,“你在我面前可不唯唯诺诺,你强势极了,从小就追在我屁股后面逼我喊你姐姐。”
卫宁儿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其实她并没有多独立自强,从小寄人篱下,要说有那也是被逼的,冷漠清高,只是她的保护色。
向云松面对面搂着她,“你的真面目,只有我见过,我知道你不是唯唯诺诺的人。”
卫宁儿心里涌起一股暖,对于“真面目”这样的说法,她还不是很习惯,但至少能听明白,向云松是尊重她的。
她把脸贴上向云松的胸,双手环住他的腰,后面的话也就那么直接说出口,“那你为什么总是问我要好处,让我报答你?你还老是……”还老是让我撒娇,真是在尊重我吗?
女人把脸埋在自己胸口说的话,听起来又痒又暖,还有丝不自觉地娇软,向云松哭笑不得,“又来了,”把人推离自己胸口一些,低下头,“你是我女人,我让你做这些你就那么吃亏吗?就算这些是好处,给了我你能少块肉吗?”
天光下向云松的笑不见嘲讽只含揶揄,卫宁儿本想算了不说下去了,这个问题上向云松一贯保持他的标准回答,但她总觉得跟之前的尊重说有距离,但似乎又不是不尊重,她疑惑地摇着头,“你就不能真心帮我?”
“我没在真心帮你吗?”
“那你为什么总要好处?”
向云松大大地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肩膀推离开自己,“卫宁儿,以前你总是不肯让我帮你,现在你想让我帮你,却想我不索取回报,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卫宁儿抬头望着他,眼里闪着真切的疑惑,助人为乐不求回报这不是应该的吗?
向云松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的什么,“这事就跟当初那事一样,你嫁给我,却想不承担妻子的义务,又想我给你孩子,你自己说,我要怎么做到?”歪着嘴角笑看她,“你要怎么收到?”
“我……”道理好像是这个道理,但当初她哪里是不想承担妻子的义务,她不是怕把他吓跑吗?“我可没有不想承担义务。”
向云松笑了,又把她揉进自己怀里,“你看,除了会做工,你不是还会这个吗?这恰好是我想要的,你能做的是不是又多了一件?我是不是又更要多帮你一些?”
“你是说……”卫宁儿好像听明白了一些,这不就是互利互惠吗,这还是夫妻之情吗?听起来更像是做买卖。
“反正别指望我不求回报,你总得拿出你会的来。”向云松明白无误地说着,“咱俩合作,一起做事,开绣庄,种茶做茶,赚钱喝茶,过日子,生孩子养孩子,等等等等,所有你我都想做的。”
卫宁儿听着向云松说的,心里渐渐开朗起来,这不就是人生吗?一起生活一起做很多事,的确是要每个人有力出力。
她再次把脸贴上向云松的胸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弯起嘴角,“嗯!”
两人在崖边不知道相拥了多久,向云松才放开她,拉着她的手在空地上转了几圈,“你看这个地方怎样?”
“什么怎样?”
“用来种茶怎样?”
“种茶?”卫宁儿吃惊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