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松心肠硬得很有道理,卫宁儿无可辩驳却也难以接受,“可这事情要是被陆宝云扯出来,罗芸花真走了绝路怎么办?她可还有两个孩子啊,孩子总是无辜的!”
“哎你真是……说你烂好人还是脑筋不好使呢?”向云松被她这一茬一茬地往上套枷锁,套得脑门上火星子乱冒,“那不该是罗芸花自作自受吗?她跟那陆宝云牵扯不清的时候,想到她两个孩子了吗?!”
“她有苦衷的,她男人常年不在家,”卫宁儿即刻辩解,“家里就她一个人,没有人可以依靠,太难了……陆宝云欺负她,但也帮了她很多事,不然她一个人撑不了这么久!”
说这些话时她略有激动,挺着腰身,被她在说话中结了又散,散了又结的衣带这回正轮到散开状态,于是短衫的衣襟也就在这挺身而起的过程中散了开来,底下盖着树叶的兔子窝露出来。散开的长发盖在肩头,风情暗显。
向云松看了一眼又看一眼,态度微妙起来,“你是说,罗芸花值得原谅?她可是,背叛了她男人呢……”
卫宁儿不做声,猜测着向云松的态度,“可她不是故意要背叛,她也不想的,她是太难了……”
向云松那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一道,“那要你是她,你会……”
卫宁儿皱眉,怎么说到她身上了?但向云松的态度好像在变化,她想要抓住机会,“要我是她,那样的情况,我也不知道……”
这态度很明确了,向云松心里的猫爪继续在挠,声音都挠哑了,“那你从前,怎么就对我不屑一顾呢?还叫我‘二叔’,是我没跟陆宝云似地直接欺负你,还是你觉得你还不够难?”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怪不得问要是她会怎么样呢。卫宁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向云松还爬在他的老黄历上不肯下来,还在纠结她当年嫁给向云柳那事。她都恨不得拿剪刀把那段剪掉了。
而且这么近距离地讨论这种事情,卫宁儿简直感觉把她扒光了问她昨晚是什么感受一般,太羞耻了。
铜灯架上烛火忽闪,红木床中气氛迷离。最好的防守是反击,卫宁儿决定转守为攻。她捋捋耳边发丝,扫了向云松一眼,“你这是,跟陆宝云同仇敌忾了?”看着向云松倏然变了的神色,心道自己这话问对了,“我还以为,你现在,会跟陆金生站一起呢。”
话一说完,就觉得肩头的手臂瞬时紧了,男人眼睛倏地瞪大,一条眉毛高一条眉毛低,一个尴尬无语的表情。
卫宁儿在心里偷笑,却是抿着嘴唇死死保持平静。向云松瞅了她半天,找不到表情缝隙,他抓着头皮也陷入了纠结。
一旦立场转换,事情就完全不同了。正如今天刚被他踢走的向云柏早在那么多年前就了然卫宁儿的身体之秘一样,要是看到他俩同时在场,那滋味,对他而言简直不能细想,总感觉自己头上有些致命的色彩。
没想到女人现在懂得拿捏他了,向云松虎视眈眈了半天,最后还是破功,咸猪手开路,一把探进兔子窝,抓住一只无辜的小兔子用力欺负,让卫宁儿瞬间轻哼出声。
口头上却是以退为进,“这么难的事情让我办,我有什么好处没有?”
卫宁儿在一脑子浆糊中奋力挣动,意识到向云松这是同意了,心里一喜,腰上力道一泄,人就向后软了下去。
向云松就势倒在她身上。
起身已是小半个时辰后。他一翻到床边,卫宁儿没等喘过气,就迅速拉过床里的被子,吃力地塞进又被滚过百十圈的腰□□,把屁股垫起来。
向云松好生奇怪,“这是干啥?”以她害羞的性子完事了不应该拿被子往身上盖吗,怎么往身下塞?
卫宁儿气喘吁吁着还是诚恳作答,“我听说,把腰垫高,就能让你的东西,晚点流出来,这样更容易怀上。”
黑灯瞎火的向云松登时愣在当场。
他的东西除了昨晚开荤实在忍不住,第一次撒在了卫宁儿门口,第二次扎扎实实全撒进了她屋里深处,今天这次他着意在要撒时伸了手下去。现在亿万子孙尽在他掌握,卫宁儿垫个空气?
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卫宁儿早早怀孕,他还有好多事情要跟她一起做,可不想这么快拖上串孩子。当然也不能跟过去似地当苦行僧,帮着卫宁儿阉自己。所以这次去县城,他抽空又去上次的妇儿医馆好好问了大夫。
现在他对女人月事的了解比卫宁儿自己都要门清。反正只要他盯紧她的月事,避开风头最紧那几天,剩下的日子只下犁不撒种,卫宁儿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但没想到卫宁儿这么珍惜爱护他的种,一点都舍不得浪费了,他心里登时涌起歉疚。只不过,这歉疚在之前他索取办事好处,结果反过来更像是被卫宁儿借机收种的懊恼映衬下,也只是在心海里打了个水花,就消失无踪了。
他默不作声在旁边躺下来,悄悄抽出先前备在枕头下的大白帕子擦去手中亿万子孙塞进床褥下,之后长长舒出口气,“卫宁儿,过来听你相公讲讲去县城的事。”
一室春光还未凋尽,两枕私语复又响起。
那日向云松气鼓鼓带了那条被面塞进包袱,就骑了伙计去了七星圩。七星圩上人头攒动,向云松穿街入巷,在上次摆摊的地方附近坐等尖细嗓。
其实他也没抱太多期望,总归尖细嗓那日并没明确说要,而且尖细嗓明显不是个一般人,那念头转得比春天的风向还要快。他之所以这么早来赴约,一则是为了碰碰运气,二则也是为了避避风头。
在溪口村待了这么久,见天跟一群心无城府的人在一起,若非这次吵架,他还以为自己真过得挺自在的。可刚才七星桥上打马飞奔而下,一口气走了这么长的路,才发现,这种生活到底也还是让他憋了一些东西。而眼下,这些东西显然泄出去了许多。
他在一块大卵石上坐下来,衔着根草枝,看着来往的贩夫走卒和乡野农人,百无聊赖地欣赏这幅市井生活画面。
日头渐渐升高,适逢大市,人群慢慢密集,尖细嗓不见人影。向云松抹了把额头的细汗,正准备走人,就见面前一双脚站定,温和醇厚的声音响起,“小兄弟,你在这里啊。”
他抬头一看,果然是温厚嗓,“大哥,我一早就来了。”望望他身后,“嫂子呢?”
“你嫂子没来,我来看看上次你说的被面。”温厚嗓边答边把背篓卸下来。
向云松转着脑子试探道:“嫂子是没想好要不要吧?”
温厚嗓眼神一瞬,“小兄弟怎么知道?”
向云松笑笑,“嫂子一看就是起心动念极快之人。”他把包袱解开,把叠好的被面取出来给温厚嗓看。
温厚嗓只是稍稍翻看了一下,确定跟上次的枕套是配套的就没说什么了。向云松问道:“大哥是不确定嫂子将来要不要,才来的吧?”
温厚嗓笑笑,“让你说对了。”稍后开始问价。
向云松心里滑过一个主意,“这被面不便宜,要价二十两。”看温厚嗓即刻开始掏钱,向云松连忙又道:“但如果大哥能帮小弟一个忙,小弟愿意让利二两。”
温厚嗓笑了,“小兄弟,说句实话,我本人对被面枕套一无所知,也并不在乎什么样。只是我娘子喜欢,我便怎么也要把它买到手,让不让利真无所谓。所以你这个忙,还是找别人帮吧。”
向云松顿时失望,还想继续再说,结果温厚嗓笑道,“要不我多给你二两,你找别人问问看?”怕他没听明白,直接又道:“我给你二十二两。”
不仅不要让利,还宁可倒过来加价也不愿额外帮忙,向云松一边疑惑温厚嗓是有多不把钱放在心上,一边感叹这果然是个能跟尖细嗓配对的人,一样的离奇古怪。
话说到这个程度也差不多了,他正想说什么,这时街东头大宗货物集散地方向忽然传来一阵热闹,有人敲着铜锣沿街吆喝,“为庆贺江北卓家卓小公子满月之喜,卓氏木作铺、瓷器铺双铺联合大让利,今日本市所有乡民,只要到以上铺子中高颂一句‘恭贺卓少当家喜得麟儿’,就能领取喜钱十文,香饼两枚,喜糖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