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那地方就是放个屁都四面崩,可热闹了……”
“……说不定,人家就是图那地方敞亮,办起事来过瘾呢……哎你俩听没听说,从前这两口子还是叔嫂的时候就田间地头地私会,那些个私会的田地都有名儿呢!”
“真的吗,都叫啥名儿啊……”
“……哎哟羞死人了。这女的可真行,看着文文气气……”
“哎你不知道,就是这种文文气气的,那瘾头才大呢……”
“那倒是,不然干啥找上那么个如狼似虎的小叔子,弄起来人都要给拆散架……”
那几个女人越说越肆无忌惮,到后来好像故意要让她听到一样,声音响得很。
卫宁儿听得腰更酸胯更疼了,忍着不去堵耳朵,只是加快脚步往家走。
也不是没经历过这种场景,从前向家庄大门前也是围着那么一帮闲人见天传她和向云松的事。但那时候她跟他们隔着远远的距离,深宅大院的也不跟他们接触,也就能够清高地不去理睬。可现在,自己深处这样的矮墙寸地之间,被这样四溅的口沫包围的时候,才知道这滋味真不好受。
快到傍晚时,叶花姐妹俩回去了,卫宁儿做好晚饭等向云松回来。只是直到天黑,向云松还不见人影。
不过她这回再不着急了,向云松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但该回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回来。昨晚这颗定心丸,她可不白吃。
院门外有人在敲门,她赶去开。门开后,昏暗之中一个人闪身入内,卫宁儿闻到那股咸馊味,就知道又是罗氏。
罗氏还是拎着那只小布袋,进了门,主动关好院门,又朝屋门里望了一眼,“妹子,你家云松兄弟还没回来吧?”
卫宁儿看着她这一番自作主张,心里知道她来做什么,不过经过一路上的被人指指点点,她心意铁了许多,“金生嫂子,你来做什么?”
罗氏看她这样子,知道向云松不在家,她松了口气,早听杨氏说过林百祥这个表侄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一般人拿捏不了,她可不敢让他撞见。但下午光天白日的她也不敢一路追着卫宁儿塞那点东西,只能在天黑之后打个时间差,继续来跟卫宁儿磨。
这会儿她苦笑着,扯着卫宁儿的袖子,“妹子,姐跟你说句真心话,姐知道你下午的来意,姐不赖账,那些传言是姐说的。可姐有苦衷。”她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语气低落,“我男人长年在海上飘,公婆早就走了,家里就我一个,带着两个孩子,许多事情实在力不从心……”
说到这里她眼圈红了,但天-□□她掩饰了,“那个谁,是村正的堂兄弟,把着个碾房和龙口潭的灌溉渠,动不动不给用水磨,还不让用潭水浇田……我也是没办法……随他沾点小便宜,日常碰到点重活难事的,倒是还能来帮把手……”
“这事儿,也不知道是谁发现的,说那天在碾房,有人……只是不知道是谁。那天进过碾房的拢共就那么几个人,我怕传到我男人耳朵里他起了疑心会收拾不了,就跟那个谁商量了一下。他说就说是你们得了,让我抢先传开去,别人会信的……”
“妹子,姐是没办法,这事真不能让我男人知道,否则姐就活不下去了,我那两个孩子可怎么办啊……”
罗氏说到这里低低地啜泣起来,拉着卫宁儿的手不肯放开,“妹子,你帮帮姐,你俩已经成婚了,什么都不怕,让人说几句也……”
卫宁儿听到这里就打断了她,“你是说,反正我俩已经成婚了,就随便什么锅都能帮人顶了,是吧?”
罗氏一愣,瞬时又说道:“姐不让你白顶,我这带了两条黄鱼干,还有两斤虾干一斤海带呢……下回我男人回来我再……”
“金生嫂子,你既然提到你男人回来,那就好好等他,有什么困难也跟他好好说道,你俩有两个孩子,他定然会帮你会护你。”
卫宁儿退后几步,眼睛直视着她,“但你不要再受人指使,做这些于己不利于人有害的事了。要知道,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被人发觉,那时候你要怎么办?难道你也要像我今天午后一样,走一路被人指指点点一路吗?同是女人,那些话有多难听,你知道吗?”
罗氏呆呆地看着她,所以这是她不肯帮忙的意思了?
“有些人,他一边欺负你,一边帮你,帮你还是为了继续欺负你。你不能因为他帮了你,就忘记了他欺负你的事实,不能听他摆布啊!”
罗氏被这几句话惊醒,眼泪留下来,喃喃道:“那,那我该怎么办?那谁说,要是不听他的,他就要把事情抖搂出去……那时候我就活不下去了……”
罗氏崩溃地哭起来,扯住卫宁儿的袖子不肯放手。卫宁儿也难受得很,望着罗氏不知道说什么。她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真的替罗氏顶锅?就算她跟向云松成婚了,这锅也不能说顶就顶,她也是要在这个村里生活下去的。
罗氏嘤嘤地哭,最后还是磨着她让她收下东西。卫宁儿知道这东西绝不能收,就算真要顶锅也不能收。她一边安慰着罗氏,一边还是坚决把东西塞回了她手里。
罗氏自知强人所难,也没好意思再纠缠。听着远处马蹄声传来,更怕是卫宁儿那个不好惹的男人回来了,抹着眼泪低头走了。
她一走,向云松就进了门,牵着伙计提着空食盒,身后没有向云柏和他的两匹马。卫宁儿这回不敢再问向云柏去哪了,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进门,准备开饭。
向云松把伙计拉到杂物间,到井边快速冲洗了一下腿脚上的泥巴,抹了把脸后就腻上卫宁儿,帮着她端饭端菜拿筷子。
还主动跟她说明了今天干活到这么晚的原因——为了在今天把活儿完工,他跟向云柏干了整整一天。到天擦黑,总算全部完成,向云柏连夜赶回旗山镇去了。
“怎么这么急,那他不是饿着肚子回去了?”卫宁儿还是忍不住问道,向云松太奇怪了,这两天简直把向云柏藏了起来在干活,中午还把他的衣裳都带走了。
向云松瞥她一眼,呛道:“他那边二十多亩地,不赶紧回去等着长杂草啊?我这边才几亩地?”
卫宁儿终于无话可说。她自己有心事,也就顾不上再多管别人。
向云松看到卫宁儿不再提向云柏,也就大大松了口气。虽说昨晚终于把生米煮成熟饭,心里头那股憋闷到要爆燃的无名邪火泄掉大半,但事情总归还新鲜着,一想到向云柏那么早之前就洞悉卫宁儿最深的秘密,还一路在旁守候到现在,他就实在做不到看两人同时在场。要是他俩之间有点往来互动,他就更是难受。哪怕向云柏那时才十一岁也不行。
何况风水轮流转,现在他成了兄长,向云柏跟卫宁儿成了叔嫂,各种微妙之处,实在不能多想。故而早间他去田间干活,跟昨晚在林百庆家借宿的向云柏碰面,一通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扯皮之后,最终决定今天一口气把活干完,让向云柏尽快回去。
现在播种完成,水田细细耘过,只要料理好秧苗,等着两个月后插秧就行。后面这段时间,除了种棉花和苎麻各半亩之外,能有很多空闲来做些别的事情。何况这趟县城四天之行,虽然经历一些波折,但也还算圆满。接下来,他要跟卫宁儿好好合计合计将来了。
向云松这么想着就心情大好,飞快吃完饭后就去洗浴,还催着卫宁儿洗浴。卫宁儿的腰开始酸痛,磨蹭着洗完,屁股刚挨到床沿就被向云松一把摁倒。
干了一天的体力活还有这力气,卫宁儿真是无话可说。她心里挂着事,不太有心情,就趁着向云松只开个头,阻住他作乱的手,说有话跟他说。
见她一贯正儿八经的模样,向云松叹着气靠回床头,张开手臂向后架在床栏上,“说吧。”
卫宁儿掩上胸衣,坐起身也靠到床头,“向云松,你这两天,有没有注意到……”她挑拣着词汇把问题问出口,“有人对你,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