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松惊讶不已,虽然记忆中只有五岁那年卫宁儿吃甘蔗的画面,但卫宁儿真的是吃甘蔗的,哪里不吃甘蔗了?
他执拗地将甘蔗往前递了递,“真的挺好吃,下午在地里刚摘的,脆着呢。”
他这边一坚持,旁边淘春急得抓耳挠腮,差点要上手抓着卫宁儿的手去接那几段白生生的甘蔗了。她小声地喊着“少夫人,少夫人”,还轻轻摇晃着卫宁儿的胳膊肘。
但卫宁儿始终沉默不语。
头脑好像不在状态一样,向云松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只是觉得卫宁儿就应该向他记忆中那样不仅喜欢吃甘蔗,还会专注虔诚地吃甘蔗,于是他把甘蔗执着地又往前递了递。
但卫宁儿侧过身还是一句“我不吃甘蔗”,然后抬脚就要走。向云松措手不及,登时脱口而出道:“为什么不吃?你牙不早就好了,难道这会儿还怕……”
还没等他说完,卫宁儿已经更大声地撂下一句,“我真的不吃甘蔗!”随即转身就走。
向云松目瞪口呆。
“少夫人,哎少夫人!”淘春急得不行,伸手接过张口结舌的向云松手里的甘蔗,“二少爷放心,淘春保证把甘蔗送到少夫人手里妥妥地!”
她一溜小跑地追前面那道纤瘦有劲的身影,将呆愣的向云松和看热闹到同样呆愣的向云荷扔在原地。
好半天,向云松收回手,沮丧跟着疑惑接踵而来。不过随即自嘲,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敏感的关系下这头一次的对话非得搞得这么生硬,弄得眼前这尴尬的。
他去看旁边的向云荷,猝不及防看到向云荷也像在看陌生人一样看他,“二哥,你是怎么了?嫂嫂不吃甘蔗就不吃甘蔗,你为什么上来就问她牙的问题?”
向云松回头都来不及,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了,好像一下子回到十几年前,他都怀疑是不是十几年前的自己上了现在的自己的身。
向云荷依然疑惑着,“而且嫂嫂是不吃甘蔗的呀,我从没见她吃过。”
向云松反应过来,不住摇头,“不,她吃的。”他看着向云荷再次摇摇头,“你那时候太小了,才两岁,不记得也是正常。”
“那时候,哪时候?”
“我五岁,她七岁的时候,在甘蔗地里。”
“你见过她吃?”
“当然,她是这么吃的。”向云松从向南的盘子里拿了段甘蔗,正想低头做个横向啃的姿势,转头又觉得他跟向云荷扯这个干嘛,她能懂什么?而且,这是只有他才见过的卫宁儿真实的样子,为什么要跟人分享?
向云松停住了,看看向云荷瞪大眼睛满眼兴趣的样子,一撇脸,“不告诉你。”
向云荷眼见他当场说话不算话,气得白了一眼过去,“什么呀,你怎么这么小气,我的确从来没见过嫂嫂吃过甘蔗呀。”
向云松闻言还是有点沮丧,晃晃手中的甘蔗,自言自语,“她就是吃甘蔗的。”
两人一起顺着回廊慢慢走向后院。向云荷到底是有同情心的,看着向云松说不上来的没劲的样子,便帮他想着各种解释,“也许,是她以前吃过甘蔗,后来不吃了?”
这倒是有可能,可是为什么呢?向云松想不出答案来。只不过奇怪的是,就好像预料到一样,他对这个局面一样并不很意外,就像此前在饭桌上,当他说也希望卫宁儿来帮忙,而卫宁儿却说要在佛堂抄经书一样。
她明明也知道,还有二十多天他们之间就要从叔嫂变成夫妻了。这样子的循规蹈矩,有意思吗?
向云松又觉得好笑起来,横竖卫宁儿就是这样的人,不仅循规蹈矩,还贼认死理。
向云荷还在念叨这桩疑难的甘蔗悬案,说着说着还是又将话题绕回了为什么向云松要问卫宁儿牙的问题。
向云松难免有点不知从何说起,不过思绪依然回到了记忆中的甘蔗地里。那时候,卫宁儿像鼹鼠一样将那段甘蔗啃到只剩一根筷子粗细的样子。
向云松看得爱不释眼欲罢不能,就又递了一根给她,递过去的时候发现那根是甘蔗梢,就临时撤了回来,从自己手里挑了靠根部的一根给她,“喏,这根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