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人未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为避开这剑法,颇显狼狈。
剑影凌乱,唯独张家小少爷周遭较为稀疏。久龄轻易便察觉到那人剑法的生疏,必是个新生雏鸟。
“谁!”他喝道,施力跃上白绫。这些白绫本是法会上的饰品,如今已沾染黑红血迹,也就顾不得这些了。
那掌剑之人收回了剑,待那凌厉剑气散去,众人屏息凝神,只待那执剑人施施然拖着身体靠近。
人皆防备,唯独久龄收了剑,自白绫上回落下来。江赭有意阻拦,然而又觉得蹊跷,一时犹豫间自家小少爷已经凑了过去,只好不远不近地跟上,担起防范之职。
“你受伤了?!”久龄下意识伸手,被对方用剑鞘拦住,只好又放下,“我给你疗伤。”
易浅没有接话,只是转头瞧了江赭一眼。
久龄虽然天赋异禀,但锋芒毕露,对疗伤一事算不上擅长,因而易浅刚自巫山阴来到张家的那段日子里,江赭没少和他打交道。
往往是久领张扬煮药,江赭无声运功。
此时易浅的意思也很明显,他需要江赭的治疗。
和久龄不同,江赭是个世故的人。虽然盼望易浅离张家远点儿,但如今这人展示出过人的力量,再与之对立才是不明智;且此人以剑伤数只鬼物,虽然刀剑不长眼,但也算救他们于水火。既然如此,不如退让。
于是他没有避开易浅的视线,而是迎上去道:“小少爷,治疗一事还是交给我吧。”
久龄尚未反应,倒是易浅向他伸出手。他于是也不再多话,将灵力注入少年的经脉,很快,伤口便呈现出愈合之势。
江赭分心观察着伤痕。动手者显然没有杀/人的经验,那一剑首先刺中髂骨上缘,受阻后剑锋便不再深入,而是横向划伤,故而伤得不重,只是主要破坏神经末梢和部分肌肉表皮血管,感受上很疼,且出血较多罢了。
就算他不治疗,这种只破坏了背部肌肉的伤也不会真的在短期内要了易浅的命,只会导致背肌瘫痪,难以行动罢了。至于御剑凌乱,似乎也情有可原。
于是江赭的治疗也就多了几分真心。
“幸好未伤及脏器,”江赭感受着灵力的作用,“好了,复原如初,甚至无需休息。”
无需休养,所以,好好把你那不知道哪来的力量贡献给巫山人民吧!
他这厢兀自想着,他那赤忱的小少爷却皱了眉,“什么无需休养?张家人还没废到让一个伤员上阵。易浅,你接下来什么都不要做了,跟着那些百姓一道躲起来。”
易浅慢条斯理地抬头看了久龄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那些人多半不会有事,你们不如分出精力去破除这异象。”
“为什么这么说?”江赭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易浅又转头看他,面上甚至挂了点戏谑的神色,“你不是说这些事和我有关吗?我都不知道这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想向你请教呢。怎么现在你又要问我了?”
江赭一时语塞,反倒是久龄脸色稍霁,竟是被他这般反击给逗乐了。
然而他们并无太多时间交谈,不多时,在那些鬼物的尸首背后,新的鬼物再次涌来。
易浅回头瞧了须臾,转身要走。
“等等,你去哪?!”久龄这次眼疾手快,抓住了他。
“源源不断烦之又烦”,易浅白他们一眼,“我去寻治本之道。”
“你一个人?”江赭依旧狐疑地观察他。
“你一个人就是去送死!”久龄拦他。
“所以我方才让你们去……”易浅叹了口气,似乎不想同他们多说什么。然而少年的视线晃过众人,却像是突然有了主意。
“你跟我一起。”易浅指着江赭,动作甚至可以称得上无理。
“谁?”
哈哈,怎么可能呢?江赭面上逐渐挂上平和的笑容。易浅不是最不待见张家人了吗?先前他给他治疗时,这家伙从来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现在这样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你。”
然而易浅始终死死地盯着他,不见半分退让。
于是江赭带着平和的笑容,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