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婉自始至终没再讲过一句话。低着头默默承受着。等到人都走光了,先前门口的丫鬟才敢进屋。
孔婉见她手中拿着纱布,知道是念安兰好心。丫鬟仔细扯了缠在她手上的手帕,手上的血已经将手帕浸的透红透红,两个指头上现下是不再流血了,被弦划伤了深深两道印。丫鬟拿药酒擦了擦认认真真的将孔婉手指并着一双手都擦了一遍,再包上纱布:“近日天寒,姑娘不可湿了水。这样伤过几月既然痊愈,放心,不会留痕的。姑娘你背上伤怎样?”
孔婉道:“背上无碍,莺娘打的不疼。谢谢姐姐,常见姐姐,也不知该怎么称呼?”
丫鬟笑道:“我们都是干活的,什么称呼不称呼,念小姐只叫我小六。”又压低声道:“晚些这边自然没人看,姑娘也不必一直跪着。”
孔婉道:“谢谢姐姐好意。”
且说孔月和许君交谈甚欢,丝毫不知姐姐在这边受罚。等回到屋内,坐等右等不见孔婉回来,问了几个人都讲不知道。直到刚才给孔婉包扎的小六告诉她,孔婉现正在暖香阁跪着。孔月一听,就要去找姐姐。
许君跟着孔月一同去找孔婉。
暖香阁内,一盏油灯都不让点。若非有月光,丝毫看不到地上还跪着个人。
“姐姐。”孔月匐到地上喊道。许君伫立一旁。
孔婉本就白皙的面庞此刻在月光下毫无血色,浅灰色的粗布衣裳上还沾着扫帚的几只竹枝,孔月帮孔婉拂了拂了衣袖。
孔月气的只觉心口憋闷:“姐姐,半日未见,怎得如此?”
许君在现在也算是个年近三十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见孔婉伤势,知道其不重,也就未太放在心上。
孔碗将前因后果对孔月许君讲了一遍,勉强笑说:“无事。”
“怎么无事?姐姐平白遭此毒打。还被罚跪。就因那破琴。”孔月恼道。
许君多问了一句:“是不是丁慧?”
孔婉若有所思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俩这么一说。孔月大悟,“原来是丁慧害姐姐。”又一咬牙,知道现在做什么姐姐都会拦着,心中定了:一定要去找她算账。
这边孔月要陪着罚跪的孔婉,许君也一并陪着不走。三人闲话一番打磨时辰。等着打更的时辰一到,孔婉才在孔月和许君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
三个人回屋时,其他人都睡去了。孔月扶着姐姐轻手轻脚上了床,看着已经熟睡的丁慧,孔月恨的想现下就上去好好教训她一顿。
姐姐的性子孔月是知道的,孔月的性子孔婉也是知道的。白日孔婉留心孔月,生怕她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见她笑脸如旧,做活越来越细发,这才放下心来。
从小孔海就带着孔月四处游玩,除了不会水外,爬树,上山,捉鸟样样都会。
没过几日,孔月在后院溜达,趁着没人,时不时弯腰扒拉扒拉。
这日一大早,鸡刚打鸣,孔月就捏手捏脚爬起床来,快速的合了衣服,也未系紧。下床时确定一床的人都在熟睡,轻轻开了门不出一点儿声音,月亮还高高挂在天上,东方露出了星点红色,趁着夜色,孔月抓了几只隐翅虫,小心翼翼的包在抹布中。回到屋内,轻轻放到丁慧最外层穿的绸布里袖口内。然后再麻利的爬回床上,继续装睡。这时离起床还有一个时辰。
孔月兴奋的倒是睡不着了。
等到月亮的光芒不再,东方从泛红到泛黄,屋子里陆陆续续有人起床洗漱。孔婉先起了床,看了眼妹妹,闭着眼睛笑着,以为她是在做什么美梦,时间还有些,就没叫醒她。待到丁慧起床的时候,孔月才伸了懒腰,做起床状。
“哎呦!”丁慧一声尖叫划醒了这个清晨。“有什么东西咬我。”她说着,赶忙解了自己的外套。一旁古董儿上前抖索她的衣物,两只小虫刺溜一下飞了出去。
“这衣服里怎么会有虫子,肯定是你们打扫不干净!”丁慧喊道。
孔月等人完全没有理会她的吆喝,该起床的起床该洗漱的洗漱。
丁慧无趣看了看自己右胳膊上刚刚被咬的包。以为不过蚊子似的虫,并未在意。
谁知到了第二日,被咬的地方红肿起来。丁慧也纳罕,想着应是毒蚊子,只用药酒擦拭了一遍。
第三天,原本红肿的地方开始出现大片薄薄的一层水泡,较之前一日更加肿胀,莫说弹曲了,胳膊其痒难耐。短短半日功夫,原本指甲盖似的水泡变得越来越大。一个个似半扣的花生壳一般大小。伴着胳膊上的伤,突发高烧。整个人在半日内就懵的下不了床。念安兰忙请了外面的大夫。
孔月看着房内进出的丫鬟,端水的端水,熬药的熬药。心里骂了句:“活该!”
许君也纳罕,丁慧其人平日见着十分精神,肤色红润,怎么就突然发烧起了水泡。待无意瞧见颇为高兴的孔月,再想前些日子飞进丁慧衣服里的虫子,前后联系。认定了这是孔月搞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