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懊悔过,要是自己年长几次,早几年知事,能够在舅舅危难之时施以援手,是不是就能保全舅舅了?
就是现在了。
尽管他还小,未必能得取舅舅的信重,但总要试试。
………………………………
禧白揣着信,急匆匆出了院子。
梁嬷嬷从厢房里出来,叫住他:“禧白,你不服侍世子爷,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什么?”
禧白笑嘻嘻上前行礼:“回嬷嬷,我替世子爷跑趟腿,给王爷送封信。”
梁嬷嬷看他手里,问:“是给舅老爷的信写得了?”
“是啊,世子爷说了,嬷嬷年纪大,腿脚不方便,合该我们这些小子们多跑跑,不然养懒了筋,更什么都不做了。”
梁嬷嬷笑道:“小滑头,你还知道懒得都存筋了啊。信呢?”
“在这儿呢。”禧白一拍胸脯。
梁嬷嬷伸手:“拿来给我吧。”
“啊?”
梁嬷嬷给了禧白一个脖溜子,道:“啊什么啊?看你平日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这时候倒呆头呆脑起来了?把信拿来,我给王爷送去。”
禧白苦着脸道:“可我在世子爷跟前下了保证的,说是要把这信顺顺利利的交到王爷那里,要是王爷打了什么赏,世子爷给我双份的赏。”
梁嬷嬷道:“心眼子浅的东西,主子的赏虽好,可是那么好得的?你得有那运道得,还得有命花才成。你才到世子爷跟前几天?这府里人都没认全呢,王爷身边的人更认不得你。看你乱跑,拿你当了奸细,不问青红皂白,堵了嘴先是一顿好打,没等你把话说明白呢,小命先交待了。赏你一口薄皮棺材,你要不要?”
禧白吓住了,忙摆手直往后退:“嬷嬷说的恁的吓人,我就是给世子爷送个信,怎么就落口薄皮棺材了?”
梁嬷嬷道:“少废话,这么大点儿,先想着怎么讨好主子了,且先磨练几年吧。痛快把信拿出来,我替你送过去,要是再耽搁,我可真就撂手不管了,到时你白送了命,可别怪嬷嬷没提醒你。”
禧白不敢再犟,忙把信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犹豫着道:“嬷嬷,你可得跟世子爷说,不是我偷懒不跑这趟腿……”
梁嬷嬷一把抢过来,道:“怎么做事,我还用得着你教?赶紧回去服侍世子爷,不许多嘴。”
“……是。”
梁嬷嬷去见晋王,半路遇见匆匆行走的杜仲。
两人各位其主,立场截然相反,平日里不说和仇人似的,但也从来没有好脸色。
杜仲到底是个男人,轻易不戳梁嬷嬷的锋芒,一向隐忍、低调。
早先他还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后来见梁嬷嬷始终拿他当仇人待,不给一点儿好脸,他也就不再讨这个嫌,哪怕对面撞见了,也只退让到一旁,低头让路就完了。
梁嬷嬷和往常一样,越发把头一仰,一脸的嫌恶,径直擦身而过。
完全拿杜仲当成了路边的狗尾巴草,不要说多看一眼了,就因为不小心看了他一眼,才觉得今日格外晦气,恨不能好好拿水洗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