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锦头都要被气晕了,伸手拿起桌上的玉石镇纸。
他要把沈麟拍个脑瓜开花。
沈麟已经占了便宜,很知道适可而止,不敢再撩拨萧云锦,退后几步,从袖里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册,放到小几上,道:“这是我从书肆里好不容易搜罗来的,知道世子爷或者用得上。当然,王府藏书丰厚,仁寿是班门弄斧,但到底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呸,不稀罕。
沈麟伸手,轻轻攥住萧云锦的手腕,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他深情而温柔的道:“锦哥儿,你应该了解我沈麟是个什么样的人,便是再孟浪,也能换一个‘情有可原’?我真的是发乎情,也很想止乎礼,可是锦哥……这么好,我实在忍不住。”
呸。想得倒美。
萧云锦瞪着溜圆的眼睛,一脸愤愤,但嘴角却不受控制的翘起来。
被沈麟夸赞,真的很受用。
被他这样诚挚深情的表白,很满足虚荣心。
沈麟很自然的把萧云锦手里的玉石镇纸取下来放到桌角,离他很近很近,几乎额头相抵,像亲人一样亲密而亲近的低语:“锦哥儿,言语能骗人,可身体和心不会。你听见我的心跳了吗?它像个鲁莽又赤诚,单纯又意气的年轻人,不会什么心计谋算,只有笨手笨脚的粗浅直白。我喜欢你……”
萧云锦如闻纶音,整个人都酥酥麻麻,脑子也晕晕乎乎,四肢绵软无力,完全由沈麟承接着他的体重。
他小声道:“可我是男人。”
沈麟轻笑了下,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是男人,我也爱。”
萧云锦乖巧的任凭沈麟抱着,心里却漫延着丝丝缕缕的疼痛。
他不知道沈麟这话有几分真。
沈麟的变化太大也太让人意外了,那个小小年纪就顽固迂腐,呆板木讷、不解风情、敏感退缩的沈麟,是如何一下子就变成这样敢于悖世逆俗,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顾身份地位,也不顾世俗眼光,枉顾人情伦理,非得一意孤行的要喜欢自己这个男人的呢?
他是真的有龙阳之好?
还是真的爱自己爱到可以跨越一切阻碍?
前者,萧云锦是不信的,毕竟前世的沈麟足以证明他对男人不但没有兴趣,还避之如蛇蝎。
可后者……
虽说人是会变的,但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点儿。
萧云锦前世喜欢沈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可沈麟不懂他的苦心。
最后阴差阳错,两人错失所有可能。
不管沈麟如何冷漠,萧云锦都能体谅,他以最卑微的宽容大度承受着沈麟的“自虐式”的报复。
前世的死亡对萧云锦来说,是疼痛,是恐惧,是不甘,但也有解脱。
他深受其苦,不想重蹈覆辙,所以重新来过,他便想斩断和沈麟的一切可能。
可惜造物弄人,沈麟像被下了降头,不依不饶,不屈不挠,非得缠上来。
萧云锦明知两人未必有好结果,但这种迟滞一步的弥补,仍旧抚慰了他心上的跌宕不安、连绵至今的脆弱和无依。
他满腹心事,无以倾诉,如今有沈麟结实的胸膛,哪怕只是暂避,哪怕不能荫庇风雨,可对于萧云锦来说,也足以给他勇气。
这一刻,他不想考虑以后,只想屈服于自己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