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很好,弗洛伦斯。为此,我将给你与众不同的奖赏。”
他牵起了我的左手,声音在我的耳畔低喃。
刺痛的烙印直击我的灵魂,与之前的印记重合,融为一体。熟悉的骷髅与蛇终于还是重新出现在我的左臂,只有我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为您献上我的忠诚,愿您带领纯血重回荣光,My L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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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地下密室,暖黄色的光仿佛要把入骨的寒全都驱散似的,将通入地下密室的台阶照得通亮。
我的心脏仍旧以一种病态的速度跳动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冲击着我的鼓膜。
害怕吗?这种情绪可以被称之为恐惧吗?
肌肉牵动嘴角毫无意义地向外扯了扯,在他人看来大概又是一个冷笑。我对上休·特拉弗斯风轻云淡的眼睛,将手搭在了他伸出的手掌上。
“还好吗?”他轻描淡写地问我,仿佛我并没有在圣诞宴会开始之后就撇下他一人独自应付那些不怀好意的试探。
“还不错。”我打量着他梳得一丝不苟的银发,默契地把刚刚的失踪翻篇而过。
打扮张扬的贝拉特里克斯看到我再次出现后,高跟皮靴撞击着地面,毫不掩饰恶意地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她黑色的眼睛仿佛淬了毒,宛如饥饿的狼,恨不得生啖其肉,将我一口一口撕咬蚕食。
她站定在我和休的面前,微微弯腰俯在我的耳畔,趾高气昂地用蔑视的语气轻声说道:
“两条摇尾乞怜的败犬。”
心脏跳动得更快了些,浓烈到刺鼻的香水味冲击着我的大脑。
“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和废物多费口舌,莱斯特兰奇夫人。”
隐藏在袖子里的山杨木魔杖杖尖轻轻地抵在了她的腰间,我等待捕捉她在反应过来后出现的那一瞬间不自然的僵直,紧接着夺魂咒顺延着魔杖击中她的身体。
在夺魂咒生效之前,我也仿照着她的语调,轻飘飘地在她耳边说道:
“Merry Christmas,夫人。”
她呆滞地转身离开,像个毫无生气的人偶,我倾听着心跳逐渐变得迟缓。
不是恐惧。
是野兽终于接触到猎物后亮出的森白獠牙,是苦苦等待后期待大快朵颐的兴奋。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我等待了太久。
“你和她不对付?”休注视着贝拉特里克斯离去的背影,不解地问我。
“我想她对我的态度显而易见。”我也同样看向贝拉特里克斯离去的方向,她挽上了罗道夫斯的臂弯,引来她丈夫一阵惊异的目光。
“我只是觉得……”休犹豫了片刻,没有将话说完。
我回过头带着笑意瞥了他一眼,他自知被我看穿了未说出口的话,不自在地回避了我的眼神。
“你只是觉得我和她现在同为一人做事,势必勠力同心才能达到目的。可连一家人都能够为了同样的理想选出两条截然相反的路,这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不对付便不怎么奇怪了。”
休听出我的言外之意,不由得微微正色,侧目看我。
“曾经我以为,伯斯德家的一对兄妹在纯血家族里是最不可能离心的至亲。哪怕时至今日,我也实在是想不通你们是怎么走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
我又是一笑,心道前段时间的关系转变现在看来的确还是有些仓促,连与我们不甚亲近的特拉弗斯都能察觉出几分不对。
“关于我是如何同安赛尔决裂,种种原因你大概听别人说了不少,怎么,在你看来竟然没有一个让你觉得可信的吗?”
我话语里带了几分打趣,却没想到休定定地看着我,一时之间我也不免收敛了那略显不正经的笑意。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他言辞恳切,目光笃定,不带一丝犹疑地回答道。
过了几秒,我才转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将目光移向宴会中心的人群。
“是么?”我轻声问道,却心知这根本算不上是一个问题,身后的人也默不作声。
大约真的过了很久,连宴会里的宾客都已经逐渐离去,变得越来越稀疏的时候,我才转过身,却发现休居然依旧站在我的身后。
见我将要离开,休对我伸出了他的手,我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好意。在与他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用近乎呢喃的声音低声说道——
“可惜我真的是那样的人。”
曾经。我在心里默默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