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对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时,她是如何在生死的瞬息动用了那个古老而高深的魔法,用一往无前的勇气挡在她的儿子身前。
她那双祖母绿的眼睛,在直视里德尔时,会和现在看向格兰芬多长桌欢呼时的眼神一样吗?
“莱姆斯·约翰·卢平。”
高高瘦瘦、一身伤疤的男孩正看着教授席上的邓布利多。狼人,我上辈子曾和他们打过交道。食死徒的聚会上,我曾听过格雷伯克得意洋洋地向他人夸耀他是如何转变那些在睡梦中安眠的孩子。
他与我遇到的那些狼人并不一样,他们暴虐粗鲁,可他却谦和温驯。如非知情,我无法把他与那些野兽划上等号。在那些战争的年代,他曾身负凤凰社的任务,背负着友人的怀疑,忍辱负重地和导致他悲惨人生的罪魁祸首握手言和。我厌恶他作为狼人时的残虐,但尊重他作为巫师时的人格。
我回想起他与我在对角巷的偶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递给我的,是一个月亮。
“彼得·佩迪鲁。”
老鼠,叛徒。我见证他在学生时代跟在他的朋友们身后欢呼,也目睹他在战争时代向食死徒低头。
他自卑到了骨子里,这自卑与怯懦催生了他心底的恶,我不知道在外作为老鼠苟活的十二年他是否会有某个晚上梦到詹姆波特的脸,也懒得思考他的后半生是否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现在,他正心怀憧憬地走下台阶,去银绿色的森林里拥抱截然不同的人生,迎接属于他的磨折。
“詹姆斯·波特。”
他正和格兰芬多长桌上的西里斯招手,看样子他对于自己能够进格兰芬多十分有自信。我几乎没有看见过他丧失信心的样子,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
他的前半生是彻彻底底的人生赢家,拥有爱他的父母,交到了许多的朋友,娶到了喜欢的姑娘,迎接了他爱的孩子。他的幸福人生却在那个晚上毁于一旦,甚至无法细究到底从哪里开始出了错。
是他对朋友的赤诚吗?可哪怕是我,也无法苛责这一点。
“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看上去就是一副十足的阴郁模样,一眼就能知道他会分往哪个学院。他钟爱黑魔法,尽管我也不明白作为混血的他是如何信奉着纯血主义,但他爱的那个女孩却是他信条中的唯一例外,可这也就注定了他们将擦肩而过。
我记得那场沸沸扬扬的闹剧,不知道他的后半辈子是否都在为那句“泥巴种”懊悔。至少从狱卒口中,我知道他最后成为了那个赎罪的人。永远。
爱,多么伟大的力量,既可以颠覆一个人的立场,又可以蒙蔽一个人的理智。
我的目光移向教师席上的那位白胡子巫师,也还记得里德尔对于他爱的理论有多么不屑一顾。我敢肯定最后是波特家的小子赢了,而里德尔最后也将会如凡人一般死去,就像他最害怕的那样。
想必那是一场万众期盼的胜利,只是免不了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邓布利多注意到我正在看着他,我也没有匆忙离开视线,只是看着他端起桌子上的酒杯,遥遥地冲我一笑,颇有些神秘莫测。我轻松地学他举起杯子,隔空和他碰杯。
干杯,敬爱意永恒,校长。
“今年的格兰芬多好多啊!”爱米琳偏过头跟我感叹,我的左手依旧放在校袍里,摩挲着那个坚硬的东西。
“是啊,但梅林的安排肯定不会出错。”
我掠过那些面孔,将他们与之后的模样一一对应。梅林知道,这个时代需要这样前赴后继的英雄,他们的奉献将被后人永远铭记。
至于我的名字,或许也能有幸出现在新编订的魔法史课本里。如果那个课本列举出了著名食死徒的名字,我想我的名字大概能列于榜首。
不知道布莱克有没有看过他教子的魔法史课本?那上面会挂食死徒的照片吗?我希望不要是我阿兹卡班的那张入狱照。那太骇人了,也太丑陋了。
想到这里,我从衣袖里抽出一个随身笔记本,撕下来了一张纸,在上面写到:
你曾看过你教子的魔法史课本吗?如果有,或许能让我看看那段记忆?有关马沃罗的事情,我们明天见面之后再谈。
又及:我想今晚你需要去一趟校长办公室,我猜那里应该会有一个冥想盆。
F.V.B.
我用魔杖点了点这张纸,将它变形成了一只白尾海雕的样子,它在空中飞翔着,落在了格兰芬多的长桌上。
这样想,怎么令人如此难过?死后我的名字居然还要和贝拉特里克斯放在一起,想必那个女人死后也在咒骂这件事。或许我们的前一页还会有里德尔,但我希望那一页没有写上他的麻瓜名字,不然未免也太令人作呕。
他像一个凡人一样死去的时候,又会否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