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倒映在你的眼中。
那枚子弹在你关上车门后射出,穿透玻璃,打穿了挡在胸前的手,最终嵌在胸口的徽章上。
就在那个鼹鼠胸针上。
你没有犹豫,调转方向盘,一脚油门,撞破大门冲出基地。
烟尘被风鼓动着吹向你,你却为此欣喜,因为这好像是你唯一能做到的事。你将油门踩到最深,发动机在深山幽谷中咆哮,颠簸的道路几次令你从座位上腾空,这使你感受到片刻自由。
……自由?
为什么……你会感到自由?
难道你之前不是自由的吗?
什么才是自由?
……
你发觉自己在发愣,紧接着面前突然出现粗大的树干。你努力睁开眼睛,勉强避开了它,手在方向盘上打滑,肯定是因为血的缘故,你蹭了太多……什么?你后知后觉地捂住腹部,那里正在流血,以非常规的速度。
肯定是泽莫……他的子弹……
行驶的地形崎岖,方向盘在你手里挣扎、弹跳,像只扑腾的鸟,你握不住它。车子的方向失去控制,你眼睁睁看着它开始横冲直撞,几次险些把你带下悬崖或撞上大树,你都在最后一刻竭力改变方向躲开了。
熬过去就好了,再忍受一会就好了……
你的灵魂正被抽离躯壳,你感受到了。
克隆人确实是有灵魂的,可悲的是在濒死的时候你才得知这点……
你渐渐听不到除了自己心跳和呼吸以外的声音,五感被透明的罩子与世界隔开,身体无法在行驶的汽车中保持平衡,一个摇晃,任由自己的脸砸在方向盘上,你睁着眼睛,双臂却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你的大脑正为了掌控身体努力,但从宏观上来看,你只是在不停颤抖、抽搐,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喘息。
眼前红黑朦胧,一些事物的影子飞速掠过,你看到了许多穿白大褂的人,他们像幽灵一样围着你的前半生打转,有的对你很好,有的对你避之不及;还有那个总喜欢跟着你的金发男人,你总是会忘记你们有多么相似,以至于你忘记他的样貌却在照镜子时误以为看见了他。零壹能在泽莫手下也不错,他服从命令。他以为自己是个离经叛道的反叛者,实际上是你见过最乖巧顺从的属下,因为他真的在听你的话,即使他知道没必要。
……九头蛇都知道埃利的基地叫DarkWall,但总骗你它叫DreamWork,对你来说也确实像梦一样。
你希望这样的谎话能维持更久一点。
你想回到那去,你答应过埃利会回去。
可是你好像回不去了……
……咕噜咕噜咕噜
你饿醒了。
你躺在床上,硬邦邦的床板硌得你不想再多躺一秒;眼前是三角形木制天花板,与墙壁连接的地方爬满了深绿色的霉斑。
抬头向下看了看胸口,发现自己被脱光到只剩一条内裤,并且腹部、手掌和其他受伤的部位被一圈一圈的绷带紧紧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