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束光打下来,你看见埃利正在看着面前的屏幕,他孤寂的身影老态地弯曲着,无神的眼睛正因思索着什么而出神。你慢慢靠近他,你看见他面前的屏幕上正放映着金发男人认罪陈述的录像。
“我对我犯下的罪行感到羞耻……我供认不讳……我承认受到教唆……梅格纳斯将我引入歧途……九头蛇派一个女纳粹做我的老师……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是身不由己,我想活下去,就得为九头蛇卖命……他们会杀了我……我受到了虐待……如果我从小受到良好的引导……我会做一个好人……我在九头蛇受到了蒙骗……我可以提供九头蛇基地的坐标……”
他是你。
“他不是我!”你焦急地拉住埃利,想让他看着你,“我在这!我哪也没去!我,我就在九头蛇啊,我一直都在九头蛇!我还要给你们带礼物回去……”
埃利掏出一把手枪,轻轻搁在桌上。
“你知道规矩。”
“那不是我……我不会干这种事……”你低声呢喃着,但自己的手已经摸上了枪柄,缓慢地抬起它,枪口对准自己的下巴,“我没有……真的。”
你的手指扣在板机上,头一次因为情绪出现颤抖,胸口堵得难受,可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这就是你恐惧?它好真实,真实到你为“自己”的认罪感到耻辱,恨不得自我了结。
你不会为了苟活否定自己一直坚持的原则,就算是面对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一样。
“那不是我。”
枪口离开下巴,你将它放回桌上。
“如果你认为那是我,就开枪吧。”你认真地看着埃利、克隆实验的负责人、你的制作者、你的……父亲,“我从你手中诞生,也该从你手中结束。”
说完你转身离开,不想去看幻境中他虚构的脸,那太真实、太伤人。
埃利会因为你的倒戈而感觉耻辱吗?他会希望你成为九头蛇的致命武器……还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你知道也许真正的埃利会,但幻境中的埃利只会冲你举枪,用绝对不会抖的手指扣下扳机,在你回头之际送你下地狱。
于是你就这么从幻境中醒过来,眨眨眼睛,对女孩说:“这真是一次奇妙的体验。”
“队长!”“旺达!”
你后知后觉发现这声音好像不是幻觉,你们转过头,看见零壹和双胞胎中的男孩并肩站在不远处,两个人都像气鼓鼓的河豚,挡在通道中间。
“旺达!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喂猫吗?”你刚想为她解围,那边就听零壹用更加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队长,你不是说要给我带饭吗?”
你默默把凉透了还给猫吃了一大半的饭盒藏在身后,和旺达交换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没想到零壹察觉到你自以为隐蔽的眼神沟通,伸手拉住你的胳膊就走,连句再见都没给你机会跟旺达说。
你看着双胞胎正友好交流着,心中感叹你们什么时候能像他们一样呢?只动口不动手?
零壹把你押回房间,也不管吃饭这件事了,坐在床边开始忧郁地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然后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我终究是错付了”,然后开始啪嗒啪嗒掉小珍珠,瞪着你又不说话了。
他是有点神经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