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在折星星啊?”夏痣问,而颂祺正失神望着窗外。
夏痣看到她在阳光里发白、发旧,像是一件麦色毛线衫反复揉搓飞出毛絮的样子。一瞬间夏痣不得不承认,颂祺有她不具有的美感。
一个男生扬长了声音回:“这不有人要表白吗?我们都是免费劳作。”
“你折得也太丑了。”夏痣损那男生两句,挨着颂祺坐下,“你,还好吗?”
颂祺这才发现夏痣,摇头说没事。夏痣拿出糖果给颂祺,作亲狎地问:“你和顾井仪还没有和好吗?”
夏痣怎么知道他们不说话的。颂祺一怔,旋即想起柠檬水的事——夏痣怎么知道她喜欢喝柠檬水?那是她跟何嘉初中时的事了,那时她们还没遇上心怡的珍珠奶茶。
颂祺直觉夏痣是从彭川那里听来的——顾井仪不会说这些。也许夏痣是想自己以为顾井仪什么都跟她讲,谁知道呢?
夏痣笑:“我早说过顾井仪,他太矜持了,女孩子这么可爱的生物,当然是要哄了。他,他没有找你吗?”
颂祺笑了笑:“都是我自己的问题。自己的问题当然怨不着旁人。”
“天哪,你性格好好啊,要我就不行。”夏痣鼓起颊腮,做出义愤的样子:“其实女孩子嘛,适当耍耍小性子也没什么,你知道漂亮的男孩子都经不起惯,顾井仪就是被附中那些女孩子惯坏了。等过几天他找你,你就使唤他给你买柠檬水,多折腾他几次,他知道道歉有成本就不会喽。相信我,这招对他简直屡试不——啊,我的意思是,对这类男生屡试不爽。哈哈。”
颂祺笑了,夏痣倒仿佛对顾井仪很有经验。
夏痣继续问:“听顾井仪说你喜欢看书?你平时都看什么书啊?你喜欢恐怖类电影?”
颂祺只作无聊地感慨:果然是从彭川那里听来的。
在篮球场的顾井仪可没有意识到这点。这几天他烦透了。
彭川倒是极乐的样子,像个大而白的太阳,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想到这里,顾井仪把球一丢,一抹额问彭川:“你是不打算跟何嘉说话了?”
彭川刚坐下,闻言,一骨碌动作,又偃息下来,说:“我倒是想啊。那何嘉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没见她那黑兮兮的头像吧?昨天我就问了一句咋换头像了,人家半天回:‘为了丑男不再打扰。’你说她啥意思?”
“激将你啊。说不定真有人在追她。”顾井仪笑了:“你以为她在说你?”
“丫还把签名也换了——‘别找不在死了’。”
顾井仪赞一句:“两个狠人。”
“我怎么狠人了?”彭川明白过来,“你也没有去找颂祺啊。”
顾井仪马上纠正他,口吻深刻:“闹归闹,我们是男孩子,还能等着女生先开口?”
彭川撇嘴:“那你倒是去啊。”
顾井仪一震,斜眼看定了彭川,说去就去,他要先问问何嘉。
彭川赶着顾井仪便走。
而何嘉跟顾井仪讲:“女生和男生是不一样的,你不能用男生的思维去设想女生。女生喜欢上一个人有躲避心理很正常。”
彭川立在那儿,微弱地发言:“我也没见你有这心理啊。”
何嘉无视了他,说:“我都看得出颂祺对你有好感,你看不出来?”
顾井仪马上想到那天,走廊里颂祺的影子在他眼神里摇曳,如流风里的一支烛。一点微光护在他脸上,明灭不定的。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你,你不会感觉错了吧。”
“那你别来找我。”何嘉不耐烦。
“我不会去追一个不喜欢我的女生,但凡她对我有点意思也算。”
何嘉发现他是认真的,提议:“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下午,颂祺一进教室就发现了端在课桌上的饮料,是一杯珍珠奶茶。
她跟何嘉只喝那一家的珍珠奶茶,很快推板出是顾井仪买的——何嘉不会只买一杯。
她还以为他早遗忘了她。她措手不及。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双手捧起来,仿佛那不是杯,旋即想到先民行教成之祭。如果他在意她,那她就不能让他失望。
顾井仪第二次找何嘉,何嘉建议他自己去问颂祺。“因为我问了也会告诉你,不如你自己问。”又补充一句,“颂祺她就这样,我不问,她也不会主动向我诉苦的。”
一句话点穿他。可怎样开口啊?
上课摇晃着笔杆,笔投影在桌面上,也放大他无休止地思想。
直接问?
还是先寒暄几句?
寒暄,多久没见似的。好像确实有段日子了。
顾井仪瞄颂祺几眼,每次都欲言又止。
颂祺马上觉得了。不会吧,不会吧!怎么他偏这时候跟她讲话!
她直觉他有什么话等着问到她脸上,放学前十分钟离了教室。悄悄地溜了。当然不能拿书包。
顾井仪没有怀疑,他甚至是自得:颂祺这样紧张他。何嘉的感觉是对的。
可这一去就去了许久。而顾井仪因为有太多话,竟丝毫不觉得。
彭川从网吧回来,见顾井仪,问他怎么还不走。
顾井仪从空而白的教室里望出去,望着门,不是他而是房子荡荡地回音:“我等颂祺啊。”
彭川笑他傻:“你没事儿吧?颂祺走了。刚我还在校门口碰见她。老班没来教室巡查吧?诶你火燎燎地要上哪儿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