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正脸消失了,只留下线条英锐的侧影。顾井仪走到路边招手打车,对陈幕升说:“到家吱个声儿。”
陈幕升把手揣进口袋,开玩笑:“不送我去机场啊。”
顾井仪笑了:“你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保护啊。”
“得嘞,给小姐姐保驾护航吧。”陈幕升笑嘻嘻的,顾井仪没有笑,拍了拍陈幕升的肩膀:“下次来把时间匀开了,别弄得这么仓促。”
送走陈幕升,顾井仪重新打车,两次都没打到,便转头颂祺说:“往前走一截吧。”
颂祺说好。
“怎么跑到这里打工了?”顾井仪问。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珞城没有商业化的喜气,可夜晚最不缺灯,暖融融的灯昏一路延展至天之无尽里,是藏蓝色缎匹上盛开的浅蛋黄蕊的花。
颂祺早猜到他有问这个问题的可能,也没打算隐瞒,轻描淡写地回:“生活费不够,这个月开销有点大,而且下周六不是要出去玩吗。”
颂祺又不是大手大脚的人,怎么会生活费不够?顾井仪问:“是因为江美茹?”
“嗯。”她笑浅浅的,却也有种顽皮:“你也知道?”
“整个小区谁不知道啊。江美茹跑到过我家几次,挺招人烦的。”
他注意到她把左手蛇上右手,又把右手蛇上左手,似乎是穿少了怕冷,马上把外套脱下来,颂祺赶紧摇手,说不用。
“穿着,别感冒了。”他把外套塞给她,走到马路边拦车。
回到江苑小区,顾井仪想起还有另一件事,“上次你不是问我江沐吗?我问过了,有点问题。”
“怎样?”颂祺已经把外套裹上了。
“江沐和阿飞在是酒吧认识的,交往了两个月,分了。都是贪玩的人,这倒没什么,但阿飞似乎很喜欢挫折那些家境好的女生。”
因为是说秘密的语气,所以挨得近了些,不过两人都没有发现。
“为什么?”
“找家境殷实些的,来钱快。”
“可江沐不是那种听话的人。”颂祺一顿:“她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阿飞手里了吧?”
“可能。”但没有再说。
颂祺看他那神色,觉得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只是不告诉她,便也不问了。
*
周六那天约在商场门口会面。
颂祺照常七点起床,出门时已九点四十——写物理作业没顾上时间。
一路匆匆赶过去,结果顾井仪来的比她还晚。
“我以为你会来找我呢。”顾井仪揉了揉头发,看颂祺:“合着你自己偷偷跑了啊。”
颂祺露出茫然的表情:“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是压根没想起来我吧。”顾井仪说,笑得很好看。
何嘉大笑着拍了颂祺一下:“你傻啊,顾井仪有车,有车不知道蹭?邻居做到这份儿上,绝了。”
“同桌做到这份儿上,绝了。”顾井仪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却是开玩笑的口吻。
“走吧走吧。好久没出来了。”彭川闲闲伸了伸懒腰,“自打新校长来了,一天天事儿多的烦死个人。”
“新校长?”顾井仪问:“之前的董校长呢?”
颂祺发现顾井仪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她外侧了。
何嘉接口:“因为贪污被抓了。好像是用贪污的两亿开了什么工厂,后来被拷走了。贪不贪倒是另说,至少老董能力强。老董在的时候,在操场抓到一对儿手拉手的,当场开除。诶你们知道以前有个娃路过操场,看见一个高年级的坐在操场上喝酒,那娃就被扣分了吗?”
“为什么?”彭川问。
“因为没举报!”
三人都笑了。
何嘉问彭川:“听说昨天蜥蜴精被喊进办公室了?”
彭川那时正蹲在办公室写检查,说:“因为早恋被韩燕燕训话了。诶我就纳闷了,怎么她每次都能知道?”
“据说燕燕在班里安插了眼线,就不知道是谁那么可恶。”何嘉看到前边有家店,手一指:“咱们去里边坐回儿吧。”
顾井仪赫然发现那正是颂祺打工的那家店,下意识看她一眼,颂祺没有变色,且是十分放松的状态,“里面的书都不错。”
“你来过?”何嘉问。
“我上周在这儿做过兼职。”
何嘉没有好奇追问,她不是多心的人,顾井仪想。看样子颂祺不是第一次做兼职了。
再走进那家店,顾井仪觉得又大不一样了,那天店里都是阳光。
颂祺说知道哪个饮品好喝,手指象征性地沿着菜单一路下滑,在他眼角的位置白的晃眼。
顾井仪半靠柜台站着,认真去扫那菜单,注意力却随她的手一起顿在页脚上,不动。
颂祺开口了:“你还要冰美式?不加奶油不加糖?”
怎么能让女生掏钱。顾井仪说我来。
颂祺马上笑了:“没关系,老板娘说可以打折。”
“打折归打折,不能让你付账。”顾井仪也十分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