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给他听见了。颂祺一怔,因为自觉和他不熟,所以不能问的太直接:“你认识阿飞吗?”
“就那天在学校拦你那个?”顾井仪回忆了一下,“不认识,但我知道他原来是九中的,现在不上学了,怎么了?”
颂祺说:“阿飞是因为江沐才找上我的。”
“江沐和阿飞——你不是住在江沐家吗?”
“嗯。”
“想问什么直说。”
“江沐和阿飞是什么关系?”颂祺留神顾井仪的神色,“不是我想探听隐私,是现在这事牵及到我,不能不留个心眼儿。”
“这样啊。”顾井仪托着下巴,“其实这种事打听出来也不一定是真的,没什么用。是不是上次的事我连累你了?”
颂祺不说话,顾井仪也没问。照理就该这样结束了。
那节课上他又走神,不自觉在画上添上眉毛眼睛,马上有了另一种生命,他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她。
中午放学的时候,颂祺在车棚遇见顾井仪,说是遇见,但他身高显眼地站在那里,像是在转候的样子。
“好巧啊。”颂祺打招呼道。
顾井仪笑笑,“一起走吧。”
颂祺本以为跟异性一起回家,已经够挑战了。没想到顾井仪这样点眼,连带自己也是引人注目。
这感觉可不太好。颂祺抿抿嘴唇,话比平时更少了。
“阿飞最近找你了?”顾井仪见她一直不说话。
颂祺说没有,“我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
路口红灯。他们同时停下。
身后一辆摩托车却斜刺里直冲过来,顾井仪眼快,一把拉过了颂祺。
她一个脚步不稳,一头撞在他身上,硬朗的,隐隐有些温度。
“对不起。”她道歉。
“不客气。”倒显得生分了一样。
回到江苑小区时,顾井仪说:“那我帮你问问。”
颂祺知道他是指阿飞那件事。说谢谢。
两人走进电梯。他先摁下十六,然后是十五。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顾井仪忽然想到那天,隔着徐徐展开的电梯门望见颂祺,不是打开电视荧幕里跳出女主角的脸,而是根本像梦境一样。那时候也没什么感觉,现在想想其实很深刻。
想到这里他又看她,她显然在想事,思想时目光微微下视,睫毛长长的,像门廊下的雨。
果然人和画是不一样的。他能明白,颂祺的漂亮不是那种一眼就能懂得的漂亮,就像画作的留白,还未上色的画稿,没完成的永远是最好的。电梯从一楼到十五楼,他们什么也没说,但忽然间他产生了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心理,或者是,创作的人放不下,觉得打碎了可惜。他不是个自大的人,不能使自己觉得她是他创造出来的,可他毕竟是个男性,对美,对权利,本能地有一种控制。
电梯“叮”地展开。顾井仪打招呼:“走了。”
“好。”她目送他,电梯门缓缓合上,像谢幕一样。顾井仪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回头,当然看不到她了。
-
颂祺才关上门,江美茹就两眼笞杖般盯着她看。
江沐又恢复了往日那副神气,她渥进牛皮沙发扶手椅里,一面打游戏,一面跷起一只腿不正经地抖着。
江美茹开口了:“真是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天天好吃好喝供着,还觉得不够怎么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偏学人家做贼。”
江沐抖动的腿忽然卡顿一下,眼尾去勾颂祺,尖溜溜问一句:“你是不是拿我妈的项链了?”
“什么?”颂祺蹙眉。
江沐便张致:“你少装傻!我妈发现项链没了!”
“没了就是我拿的?”颂祺淡淡地说:“没了不知道报警吗?”
“不是你还会是谁?你自己没钱,还不会偷吗?”
颂祺说:“是啊,你不缺钱,不代表别人就不缺。”
江沐很紧张,知道颂祺一定知道她把项链卖了,把钱给了阿飞。
其实江美茹也不能确定是不是颂祺,只是忽然想起要戴找不到了,首饰盒子又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八成被她那死男人拿去讨好外面的野女人了。追究起来还要被外人看了笑话,只能吃哑巴亏。
可心里还是不舒服,万一哪天颂祺动了歪心思呢?刚刚那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颂祺也不蠢,淡淡对江美茹说:“都找过了吗?不然打电话问问江叔叔,也许拿去送什么人了。”
一句话直戳江美茹的心,江美茹气的眼睛都要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