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五妹妹呀。我说敏言怎么舍得出门……唷,闻味道,可是建溪官茶?”
见到苏织,他顿生退意,本打算说两句客套话,改日再约苏敏嘉,却闻到浓郁茶香。
吸鼻子嗅了嗅:“听说司徒掌柜从京城搞来一批官茶,只是藏私不肯卖给我们这些老主顾,还得是我五妹妹有面儿。”
他叽里咕噜说话功夫,苏织也想起是谁。
“去,给薛小爷请个座儿。”,手点着福银,眼里满是揶揄看着薛红楚。
小二自然有眼色,不必福银动手,早搬来座位。
薛红楚落座,嘴角笑容也颇尴尬:“五妹妹可别这么叫……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么不是……”
他和苏家,是正经亲戚。
薛红楚的亲堂姑,嫁给苏织三服内一位堂叔做续弦。薛堂姑巴望能亲上加亲。其实最初,她也没妄想苏织这位“金凤凰”,但某次和苏织阿娘闲聊,提及儿女婚事,章氏感慨称,不想阿织远嫁,也不愿叫她高嫁,情愿在本地找个本分踏实的人家,得父母兄弟庇护,不受委屈。
薛堂姑寻思着自家有万贯家财,侄儿虽读书不行,胜在仪表堂堂,又受宠爱,心中存下了一番心思。不等她撮合,转过年她生下女儿,苏堂叔老来得女,大摆宴席,也不知怎地,薛红楚和人起了冲突,一口一个“我薛小爷…”如何如何,叫苏织好看一番笑话。
薛堂姑这番心思没有说明,自然谁都不知情。只是从那以后,薛红楚在苏织这里就牢牢挂上“纨绔”二字,薛红楚也打心里认为苏织生就势利眼儿,一张刻薄口。
“听说五妹妹回来,我就说要请你吃果子,来来,今儿我会账,别客气。”
他可不白吃苏织的好茶,回头好叫她和小姐妹们又嚼舌头,说他厚脸皮沾光。
闻言,苏敏嘉大喜过望,招呼小二:“快,再加两个菜。”
“上道烩八珍,来碟波斯枣,炸鹌鹑也要……十三可有爱吃的?”,他不忘好兄弟。
薛红楚面上笑嘻嘻,心里恨得咬牙,道:“这位就是你每常挂嘴边的陆十三,陆兄弟吧?果然风采过人。”
他倾身,殷切道:“听说几次文会,陆兄弟大出风头,叫州学里头的学子都佩服。我最佩服有学问的人,来来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苏敏嘉恍然:“对对,波斯葡萄酿,也来一壶。”
薛红楚:……
“他这般出风头,不怕有事?”,苏织压低声音,与四兄窃窃。
敏言道:“阿翁说不怕。行正坐端,越是光明正大,魑魅魍魉越无迹可寻。”
顾祯的身份在苏家也是机密。长辈里唯有苏温,苏九亭二人知晓。平辈中,苏织和大兄苏敏时自然知情,敏嘉敏言等,都以为顾祯就是陆景如,家中有难言之隐,不得已避开,需要一定程度的保护。
也因此,顾祯反收获苏府众人怜悯,崔氏看他比自己儿子还顺眼,一应衣食照料,只比敏嘉敏言好。
苏织虽对顾祯不满,觉得他不该如此高调行事,但想想上辈子,纵然他没有刻意,只在府中跟随阿翁研习文章 ,依然名满淮阳。想来某些事,乃天注定。
既然阿翁有决断,苏织也就不再插手。
葡萄美酒先到,小二小心翼翼端上个黑檀木匣,若珍宝般打开,揭开一层绸,又开一层,再开一层棉布,双手挨个捧出水晶杯。
小花从没见过这东西,亮晶晶,透着光,她好奇的拿在手里上下掂量:“这是什么,值得这样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