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握镰刀的手动得太潦草,邓菁还没来得及反应,左手小指就已经被割了一道口子,细微的疼痛将涣散的心神聚拢在伤口处,血珠缓慢地沁了出来。
她有些呆,因弯着腰长久凝滞不动,汗水沿着下颌线滴落在了被骄阳炙烤着的土地上。
回过神她默不作声擦了一把汗,左手自然垂落在身侧,直起腰,这动作现在舒适得简直让人想叹气。
偏偏——
“这么一会儿就割不动了?”阴阳怪气的女声。
邓菁转眼,看着明显抱有敌意的李月抿了抿唇角。
和她一样,李月也是下乡来的知青,两人相似的遭遇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应该能够拉近两人的距离,之前也确实如此,但自从上次邓菁无意间看见李月在晚上从大队长家出来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隐隐有些微妙。
从原先的无话不谈变成了现在的单方面提防防备,从互相扶持变成了现在单方面的冷嘲热讽。
邓菁笑笑,“是有点。”
她以前从没做过什么农活,弯腰割稻这种事一时适应不了也是难免,但她会尽力去适应。
她呼一口气,歇够了,再次对李月笑笑就弯下了腰去,不想多说。
各人的选择而已,她不会管。
但邓菁她放得开,李月心中却总有一口气下不去,又惊又怕又怒,还有些自己才知道的、被人撞见丑事的惭愧和羞耻。
也许她不会多嘴说什么,邓菁不是这样的人,李月侥幸地想,后又有些不甘恼怒,她怕什么?说到底邓菁又有什么立场来说她?她只是受不了这些苦力活和农活!
她被父母养到那么大,读那么多书,可不是为了来这荒村野岭当农民种地的!
可被年老的父母拉扯养大,读那么多书,也不是为了让她来自轻自贱,自甘堕落的。
李月的脸色忽青忽白,最终彻底苍白了下去。
等到正午才有人来说可以收工回家了,回到寄住的吕大爷家,邓菁手上的那一道小口子早就自己止了血,清洗完后更是只剩下一条淡淡的红痕,不去仔细看甚至还发现不了手上有这么一道口子
邓菁没再多关注,往自己的床上一扑,恨不得立刻睡死过去。实在是太累了,她的脸深深埋进了枕头,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门外有人“哐哐哐”拍门,“姐姐,吃饭了,出来呀。姐姐!”
“哎。”邓菁忙应一句,瞌睡成功被赶跑,醒醒神开门,立刻就被小柱拉住手往外拉:
“小叔回来啦,今天有好吃的了!”
什么?小叔?邓菁反应不过来,还没想清楚小叔是谁,人就已经到了外头,看见一个青年拿着大包小包进得院来。
她寄住的吕大爷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大儿子在省城里当着干部,忙着公事顾不上家里老小,一个小儿子在老人身边尽孝,顺便替他哥哥看着小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