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宁甚至不敢回头。
直到贺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小阿宁?”他同之前一样喊她。
齐长宁回过头。
“贺声?”疑惑地声音掩藏住声线里几不可察的颤抖。
“是我。”贺声对她点点头,再次说道。
“真的是你。”齐长宁很快眼里就闪着泪光。
贺声点头。
好像无论她问自己多少遍,他都会回应。
欣喜过后,齐长宁担忧地问他,“你怎么来了?如今外面到处都有人在抓你。”
贺声摇头,如以前一样自负地开口,“他们抓不到我。”
齐长宁问他,“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贺声摇头。
见他摇头,齐长宁其实有些失落,也自嘲似的在心底里说,对啊,她能有什么能帮上他的呢?她不给他添乱就已经很好了。
大概是贺声看出了她的情绪低落,他拍了拍她的头,故作调侃地说着,“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找我的小阿宁吗?”
齐长宁重新抬头看着他,问道:“那你现在住哪儿?我以后可以去找你吗?”
贺声闻言有些犹豫,“我如今住的地方有些危险,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常常来找你的。”
齐长宁点点头,“你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贺声知道她还在为之前的事愧疚,心底也生出一种异样的疼,他有些郑重地看着她,“小阿宁,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必想着欠我什么。”
齐长宁心中酸涩,觉得自己又给他添麻烦了,明明更难过的是他,他却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没想到贺声抬头看了看月亮,“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贺声没等她回答,对她笑了笑,然后就轻松跃上墙头,风吹起他的马尾和衣袂飘扬,他侧头,声音被风带给齐长宁,“行了,回去吧,我走了。”
“等等!”忽然她想起什么,跑进屋里拿出来一个平安符,她握着平安符走过去,她站在墙下,踮起脚,将手抬上去,“这个平安符,是我去给你求的,你戴在身上可以吗?”
贺声有些意外,蹲下接过,仔细端详,他握紧平安符,“好。”
“保平安的。”齐长宁抬头看他,再次说道。
贺声点头,“那我真走了?”
她点头。
齐长宁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愣神,不知过了多久,阿弥出现在院门口,惊异地看着站在墙下的齐长宁,“小姐?”
齐长宁听见声音转头看她。
阿弥担忧地快步走过来,“小姐,您站在这里做什么?”
“吹吹风。”她抬头,“看看月亮。”
阿弥说:“夜深了,外面冷,小姐,回屋吧。”
齐长宁点点头,转身回屋子里去,坐在榻上,呆呆的模样。
阿弥给她倒了杯热茶,走过去递给她,“小姐,您喝口茶暖暖身子。”
齐长宁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心中温暖,笑着说:“我不冷。”不过还是接过了那杯热茶,“但我有些渴了。”
说完便将那杯茶一饮而尽,见齐长宁喝下热茶,阿弥才放下心来,“小姐,您睡吧,奴婢在这儿陪您。”
“不用了。”齐长宁躺下,阿弥给她盖上被子,“你也回去睡吧。”
“您睡了我就回去。”
见阿弥这么执着,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闭上眼睛,撒娇似的说:“我睡着啦,阿弥可以回去啦。”
阿弥笑了笑,“好,那阿弥回啦。”
齐长宁勾勾唇,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才睁开眼睛,她平躺着,盯着帐幔,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声晃荡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将手里握着的平安符佩戴在腰间,随着他的走动摇摇晃晃,显眼明亮,他笑了笑,觉得它就像齐长宁一样。
可笑着笑着,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将唇抿直,若是他还像以前一样,定能与她相配,可如今,他不能,也不敢拖累她。
他现下无处可去,便又回了趟宫里。
听路过的宫人们议论公主绝食,皇帝逼她喝粥的事情,他轻巧地翻进窗去找她。
他走进昏暗的房间里,碰到了一卷画,“江絮儿?”
屋里坐在地上的人听见声音,忽的转过头来,“你回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你有什么笑话好看的。”他蹲下,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收拾好。
江絮儿盯着他,诧异地问,“你干什么?”
贺声边在桌上收拾边说着,“我怕踩到了,这些字画都是你自己作的吧。”
江絮儿心情不佳,说话呛人,“跟你没关系。”
贺声闻言笑了笑,走到她面前,蹲下与她平视,看见她泪湿的眼眸和凌乱的发髻。
他有些疑惑,“你不愿嫁给他?”
她看着他的眼睛,冷声道:“看不出来么?”
贺声思量了好一会儿,说道:“我可以带你出去。”
“出去?出哪儿去?”
“离开皇宫,你想去哪儿,我送你去。”
江絮儿只看着他,并不回答。
“你看着我做什么?”贺声不解地问她。
她看着他,异常认真地对他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