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两夜的行程,他们总算是回了炀城。
齐长宁掀起一角车帘,看着炀城街上的繁荣景象,也会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真的离开过么?
丞相府还是在那里没变,皇帝和林歇回了炀城就回宫里去了。
齐坤也跟着进了宫。
张叶梅只觉得舟车劳顿,要好好休息休息。
齐长宁本想回房间好好休息,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是齐安。
“你来干什么?”齐长宁问她。
齐安听见这话转过头来,她眼神轻蔑,没有开口,反而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接着她就又说道:“看来,你在濮阳并没有过得多好,怎么一股子穷酸味?”
齐长宁没开口,只是盯着她。
齐安看见齐长宁的模样似乎很满意。
她又继续道:“我早就知道你们要回来的消息,放心吧,我不是来看你们的,我是来寻姨娘的。”
白姨娘确实跟着他们一路舟车劳顿。
张叶梅有些吃不消,齐长宁都差点忘了,白姨娘的身子骨也不太好。
齐安抬脚就要离开。
齐长宁叫住她,问道:“你在郑王府过得好么?”
齐安闻言有些惊讶,转而又笑盈盈地看着齐长宁说道:“这就不劳烦你费心了,对了,说起来,我还要好好感谢妹妹呢,若不是你,如今我也不能过上这样好的日子。”
齐长宁也丝毫没有胆怯,她哼了一声回应,“姐姐日子过得顺心,那便是最好的,我这个做妹妹的,也自然替姐姐开心。”
齐安朝着齐长宁道了别,很快就去见白姨娘了。
齐长宁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早就命人打听了关于如今贺声一家。
她有些任性地想,要不然她现在就冲进牢房去,将他们都救出来。
可就凭她一己之力,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她披上披风,很快就带着阿弥行色匆匆地出了相府。
她方出门的时候就被齐安看见了,齐安只是站得远远的,看起来没有一点想要捣乱的意图。
炀城地牢。
齐长宁也从未来过这里,幸好阿弥带了路,来这里之前,她只知道这里条件很艰苦。
阿弥给守门的狱卒使了些银子,而后便走过来对齐长宁说道:“小姐,您跟着他进去吧,奴婢在外面等您。”
齐长宁点点头。
“谢谢你,阿弥。”
阿弥摇摇头,关切地说:“快进去吧,您小心一点。”
齐长宁点点头,就跟着狱卒进了地牢。
逼仄潮湿的空间让齐长宁感到不安。
她不知道贺声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那么久了。
她忽然有些自责,为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
再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就想,他一定要把他就出去。
“阿宁?”疑惑又试探的声音沙哑地从牢房里阴暗的角落传出来。
听见声音,齐长宁立刻顿住脚步。
狱卒交代了几句动作快些就离开了。
她看向牢房里那个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来的贺声,眼眶一热,竟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贺,贺声?”她同样不可置信地开口。
贺声身上的的衣服脏兮兮的,还有些泥淖,夹杂着未干涸的血迹。
他戴着脚镣,一行动就发出刺耳的响声。
“你怎么来了?”他问。
“我……我来看看你。”齐长宁有些愧疚地开口,她说话的声音低低地,好像做错了天大的事。
“对不起,是我没用……”她自责地开口。
没等到贺声说话,又听到她倔强的质问的声音,“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在濮阳等了你很久……”
她越说越委屈,垂着头兀自抽泣起来,她明明不想哭的,却没想到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刺耳的铁镣声响起,贺声朝着齐长宁走近了一些。
他将手从铁栏间伸出去,在齐长宁头上方的时候迟迟没有放下去,只悬在半空中。
他的手上伤痕累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变得血痕遍布。
他想将手收回去,齐长宁却突然抬起头,撞到了他的手。
他没反应过来,吃痛地“嘶”了一声。
齐长宁赶忙轻轻握住他的手。
她看见他的手,讶异地语无伦次,只能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
贺声也温声安慰她,“阿宁,你不用道歉,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齐长宁哭了很久,最后强迫自己镇静,她才稍微好了一点。
“贺声,贺堂主和夫人呢,你们怎么没在一起?”齐长宁问他。
“他们被关在另外一个牢房。”贺声说。
齐长宁点点头,对他异常郑重地说:“我会救你出来的,你再坚持坚持,再等等我。”
贺声难得笑了笑说:“你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
他又安慰似的对她说道:“你别担心我了,我知道你能来看我都已经很不容易了,你放心,我肯定能平安无事地出去的。”
而后,他抬起手,下定决心似的摸了摸她头顶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