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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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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疑地补充道:“……不如让我,抱师父回去?”再折返回来拿轮椅。

温泉池这么大,怎么能让师父一个人坐在里面,说不定泡到昏厥都没人知道,还不好自己出来。

他差点忘了,自己起初就是打算把师父抱回去的,轮椅在水里不好推,翻了怎么办!

蔺青阳清楚听见师父叹息了一声。

按下扶手上某个特定的机关,蔺衡止掀眼看他:“这是从北栖买入的机造工艺——我叫你去看北栖的账,至今未动身罢?”

一下被拎住痛处,蔺青阳倔强抿唇,难得反驳道:“向来都是范叔一人管着,外境的生意有甚么要紧?师父,我明明从去年年尾就开始找你请教商署的问题,你却每次都说时机未到、时机未到。”

蔺青阳只想努力让这个人肩上的担子轻一点、再轻一点,他一定会让师父活下去,可在那之前,师父必须等一等,不用多久,至少让师父泡在新挖的温泉里不用累得睡着。

“府里大家都说你病入膏肓,范叔责我不问世事,可他根本不知,师父允我参与南湘政务了?”他忍不住,于夜色中露出一点激烈的情绪来:“难道你还要我看你支着病骨,埋在那堆数不尽的公文里吗!”

他究竟何时能见到南湘权力漩涡的一角?他甚至连师父病成这样是中毒都不知道!

蔺衡止静静听着,脸上没有怒意,却也未置一言。

轮椅一震,卡着池底严丝合缝的机关触动,轻微的齿轮声转了一转,便在池面上抬起一座可供停靠的圆台,正好将师徒二人顶出水中。

“青阳十七岁,确是长大了。”蔺衡止不知又在扶手哪个位置按了按,修长指骨间闪出一枚纤薄的刀片,垂眸去断那黑白混杂,纠缠至难解难分的发丝。

“时机还差一点,”他喟叹道,“不要着急。”

池底发出沉重的闷响,平坦的道路破水而出,徐徐与二人身下的圆台接轨,并作一条狭窄的桥面,显然供一座轮椅随意穿行完全不在话下。

蔺衡止刚小心切断发丝,还没在手中捏实,便被一道残影抢了过去。没了顾忌,蔺青阳顿时站得远远,留个气势汹汹的背影朝着他,闷闷生气。

蔺衡止失笑:“才夸你长大,又闹什么小孩子脾气?走了,回蘅芜苑更衣,再晾一会儿,我是受不住的。”

他转着轮子去握徒弟的手,果然见蔺青阳听了最后一句,态度有所松动,乖巧地转了身,不由得暗暗松气。

结果一拉,却是没有拉动。

蔺青阳目光灼灼,不容他后退:“师父口中的时机——究竟是什么时候?”

蔺衡止松了手,神情一瞬就淡了:“最迟不过今年。”

他没有再解释的打算。

蔺青阳深深地看着他,师徒间的空气像是抽干了,绷得叫人窒息。

不消片刻,世子蓦地一笑,脸上的大片阴云顷刻间消失无踪,他像往常一样风风火火上前,握紧了轮椅把手,轻快地推着师父走:“那就听师父的。”

一句轻描淡写,听话极了。

他听见师父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而又与他说起家常:“天色已晚,你就在蘅芜苑睡下罢,明日早膳想吃什么?晨起后,我先与卫绫吩咐一声……”

木轮在小径上“沙沙”滚动,蔺青阳顺从地应着,偶尔提起些其他话头,绘声绘色说道在府外这三日,他又和老萧上哪儿浑玩,见着了什么新奇的宝贝云云。

他脸上含笑,不经意垂下的眼睛却暗得发沉,悄然描摹着身前雪白的背影。

收在胸膛的两缕发勾缠得不辨黑白,化作抓不住的线,钻进心口,将里头那颗蓬勃跳动的东西绞得鲜血淋漓。

蔺青阳背着那个笑语频出的自己冷嘲。

从此刻开始,我决计不会再信你了。

你不愿坦诚的,答案我会自己去寻,偏要在你认为不合适的时机弄明白这一切;我会揪出下毒的幕后黑手,平息南湘府新起的风波,商署、特卫……不择手段也好,怎么样都行,我必定要摸清楚。

蔺青阳终于看明白。

他所期待的这条路,蔺衡止根本不在上面。去年八月突然宣告南湘王病重危急,王府上下却毫无动静,医师更是没来过几回,而明明在生命倒计时的人却依旧我行我素,把持着所有重要政务,从来不见有何挽救的举措。

为什么?与师父朝夕相处的蔺青阳看得明明白白,绝不可能是伪装,为何还不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去寻解毒的法子?为何明明有那么大的权力,却对自己的身体无动于衷!

他不明白——可这没有关系,蔺衡止不动,他也能摘得真相,靠自己抵达希望的彼端。

十五岁的蔺青阳只能在泥地里打滚,躲在师父的蘅芜苑躺上一整个冬天;十七岁的蔺青阳却无所惧,因为早在重新握紧剑穗的那一刻起,他就决意离开师父的羽翼之下,独自撑起蔺衡止头顶上另一半天空。

他还有棋悬而未落,他还没有输。

哪怕南湘王府只有蔺青阳一人在这条路上——

他也一定会拨开迷雾,从死路救活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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