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转向宁惟新,放缓了语调:“你没有因为我和乘逍的关系,就忽略了‘外人不能随意看内部文件’这个原则性问题,这是非常好的品质,你不用自我怀疑。我……其实有些惭愧,妄在业内呆了这么久,在某些底线上还没有你坚持的好。”
我是为了帮你维护“原则”,才在接文件一事上产生了“犹豫”。
你的品质,你的行为都无可指摘,而我也是个清清白白的人,不需要你把我当特例。
“——所以,我才等到乘逍下来,我尊重你,也不希望你在我这里破戒,你是个好孩子,你身上这些,也是我需要时刻提醒我自己的。”
偷换概念,诚恳夸赞。
他的神情专注而自然,没有半点讨好,甚至说有些冷漠。
这又使这份目光的流连显得尤为可贵——他不为任何偏私,只是出于纯粹的欣赏。
……
白逸这么好,怎么会有人怀疑他!
况且以他的身份,有什么必要针对一个实习生?
宁惟新晕乎乎地坐了回去。
兰迪恍然:“小白,你总是很会发现别人的优点。”
“叮。”
宁惟新茫然抬头,白逸重新拿起酒杯,伸手和他桌上的空杯碰了一下:“说起来小宁可是大功臣,几位手里要是有什么缺口,可以带带我们家小孩。”
我们家小孩。
倘若说刚才的解释还让他们有所怀疑,那白逸的坦然态度就直接将这份怀疑击碎了。
好亲切的称呼,可惜他只对自己人那么亲昵。
有几道原本看热闹的视线里,不自觉掺上几分嫉妒。
白逸作势要喝,宁惟新却迟疑了半步。
他的视线在自己的杯子上转了一圈,脸上扬起一个感激的笑容:“谢……谢谢夫人,不过,您等我一下,这杯应该我敬您。”
他说着,急忙把自己放在酒架上的果汁瓶拿起来———但那瓶果汁也见底了,他的手顿时僵住了半空中:“抱……抱歉,我一不留神就喝完了……”
钱氏代表半开玩笑道:“小宁也成年了,不喝点酒?”
“我……我……我不沾酒的……”宁惟新慢吞吞地放下瓶子,就想偷偷回到座位上,“对不起啊……夫人……”
钱氏代表眯了眯眼睛,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白总亲自敬你,小宁,一点不喝有点说不过去了啊。”
白逸出声解围道:“小宁还是学生,确实不要喝酒的好,你不用——”
在场某个员工忽然小声嘀咕了一句:“别是不想喝白总敬的酒吧?”
一句话把某些心照不宣的事情挑明了,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宁惟新的脸涨红了:“我没有。”
“是么。”钱氏代表目露失望,阻止了他的辩驳,“你看,白总这么器重你,小宁啊,你这可就太不给面子了。”
顶着众人逐渐异样的眼光,宁惟新飞快地瞥了眼门口,身体小幅度颤了一下,咬咬牙,伸手去酒架上拿了白逸新开的那一瓶,给自己满上:“我……我喝!”
……
贺乘逍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自己刚拿走的酒杯再次回到了白逸手里,宁惟新敬完白逸,豪气地喝了——一小口。
眼看白逸也要喝,他眉头一皱,大踏步过来,抢在白逸之前直接咬住杯口的另一端,就着他的手,强行把酒喝掉了,然后态度强硬地把空酒杯从他手里剥出来,塞了一个温热的东西进去:“你喝这个。”
白逸看了一眼,是一瓶热牛奶。
接二连三,显然给其他人也闹懵了,钱氏代表试探着问:“贺总这是?”
贺乘逍板着脸逻辑自洽:“哦,养生。”
白逸:“……”
贺乘逍环视一圈,没感觉有任何不妥:“怎么了?”
“养……养生好啊……”钱氏的代表回过神来,张嘴前思路卡壳了一瞬,“先是让小宁喝果汁,又是给白总喝牛奶,贺总还真是——”
“嘭——”
宁惟新似是站立不稳,跌坐回了凳子上。